西湖的雨下了整夜。黄承旭蹲在无邪古董店对面的梧桐树上，雨水顺着枝叶间隙砸在他的冲锋衣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凌晨三点，二楼窗口终于亮起微光——无邪那小子果然在偷偷研究帛书。
黄承旭像只猫般轻盈落地，溅起的水花还没落下，人己经闪进巷子阴影里。他运用着张麒麟教他的呼吸法，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雨声最大的节奏上。当无邪鬼鬼祟祟溜出后门时，黄承旭己经先一步翻上了出租车车顶——这招是跟黑瞎子学的，那家伙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火车站的安检口，黄承旭伪装成送站人员轻松混过。他隔着三节车厢观察无邪，那小子正对着车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着背包带——和上一世第一次下墓前如出一辙的紧张动作。
"瓜子、花生、矿泉水——"乘务员的叫卖声里，黄承旭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删掉了与无邪的全部通讯记录。屏幕倒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活像个偏执的跟踪狂。
山东的晨雾带着土腥气。黄承旭藏身在一棵老槐树上，看着无三省带着队伍集结。当张麒麟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树皮——那人穿着熟悉的藏蓝色连帽衫，是黑瞎子去年在地摊上买的。
"张先生！"无邪的惊呼刺进黄承旭耳膜。只见那小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到张麒麟跟前，眼睛亮得吓人。即便隔着二十米，黄承旭也能看清张麒麟微微后仰的身体语言——那是他抗拒陌生人的小动作。
水洞探险开始后，黄承旭抄近路提前赶到出口。他蜷缩在岩缝里，听着洞里隐约传来的尖叫与打斗声。当血腥味飘出来时，他浑身肌肉绷得生疼——果然，最先被抬出来的是昏迷的无邪，紧接着是面色惨白的张麒麟，手腕上缠着渗血的布条。
"第三次了。"熟悉的烟草味突然笼罩下来，"这小子一路上救了无邪三次。"黑瞎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无奈的叹息，"拦都拦不住。"
黄承旭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他机械地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冰凉的汗水。
张麒麟的房间弥漫着血腥味和药香。黑瞎子熟练地撬锁时，黄承旭盯着门把手上的血迹发呆——是张麒麟的，那人从来不会好好包扎。
床上的张麒麟突然睁眼，黑眸在黑暗中清亮如星。黄承旭站在床边，看着那人手腕上新鲜的刀痕，突然想起去年除夕——张麒麟用这双手给他包饺子，面粉沾在睫毛上的样子温柔得不像话。
"你..."话一出口就哽住了。他想问为什么明知危险还要放血，为什么对无邪特别关照，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很想脱口而出我们别跟着他们去了
张麒麟静静看着他，突然抬起包扎好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那里有未干的泪。
"不一样。"张麒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次...有准备。"
黑瞎子突然从浴室出来，手里拎着染血的绷带："小太阳，你瓶哥的意思是..."他瞥了眼窗外无邪房间的灯光，"那小子身上有古怪，靠近他就像..."
"像被程序设定好的NPC，上一世也是这样。"黄承旭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比喻惊到。是啊，无邪就像这个世界的核心程序，所有角色都会不由自主围着他转。
张麒麟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黄承旭心脏抽痛——连最游离世外的张麒麟都逃不过剧情引力，他的重生到底改变了什么？
七星鲁王宫的探险像场荒诞剧。黄承旭和黑瞎子躲在暗处，看着张麒麟一次次为无邪挡险。最致命的是青眼狐尸那段——明明提前警告过，无邪还是中了招。
"按住他！"王胖子的吼声在墓道回荡。黄承旭眼睁睁看着张麒麟划开手掌，鲜血滴在无邪眉心。那一刻，玉珏突然在他胸口发烫，烫得他几乎惨叫出声——血色纹路疯狂蔓延，最终形成个清晰的"囚"字。
"看见了吗？"黑瞎子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哑巴张每次靠近那小子，影子都会变淡一点。"黄承旭定睛看去，果然发现张麒麟的脚下影子如烟似雾，仿佛随时会消散。
最后一夜，他们在营地外围观测。黄承旭缩在睡袋里，听着不远处无邪缠着张麒麟问东问西。当那声"小哥"叫出来时，他再也忍不住，抓起石块狠狠砸向山壁。
"我们回家。"黑瞎子突然说，墨镜反射着篝火的光，"花儿爷刚发消息，说找到些线索。"
返程的火车上，黄承旭靠着车窗一言不发。沉默的看着，整个人就像陷进了沼泽里，再也爬不起来，无助、无力、绝望深深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窗外掠过的风景像褪色的胶片，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又分离。张麒麟坐在对面，手腕上的纱布又渗出了血。
"给我。"黄承旭突然伸手。他拆开染血的纱布，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当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时，他终于崩溃——眼泪砸在张麒麟掌心，和血混在一起。
"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他语无伦次地呢喃，"为什么还是..."
黑瞎子默默递来手帕，上面绣着个滑稽的太阳图案——是黄承旭去年生日时绣的失败品。这个细节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张麒麟犹豫片刻，突然将他揽入怀中。那人身上还带着墓土的腥气，心跳却稳如磐石。"不怪你。"三个字，轻得如同叹息。
火车穿过隧道，黑暗笼罩车厢的瞬间，黄承旭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的泪痣——那是张麒麟表达亲密的独特方式。窗外，2003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覆盖了所有来时的足迹。
脖子衣服里的玉珏彻底变了颜色，那些血色纹路现在好像勾勒出西道纠缠的命运线。怎么都无法挣脱……
(http://www.tianyask.com/book/ddNJTP.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ianyask.com。天涯书库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tianya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