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以韩长文出兵西南，林清宴家奉上半数家产收尾。再加上刘焱被沈砚一吓，不死磕追究责任。
天光微亮，晨雾未散。
国子监的纨绔们巴巴等在皇城司门口，其中林清宴最为焦灼，折扇不住敲打手心，来回走动。
“哎呀，你别走了，晃得我脑袋疼。”韩昭按住他。
“我不是担心嘛，在别处招惹了仇，只一刀而己，但皇城司不一样。”他有些惧：“黄铜水封嘴，行梳洗之刑。”
梳洗之刑，滚水反复多次地浇洗皮肉，等到皮肉熟软，再用铁器刮之，首到肉净骨出。
凡是进了皇城司的硬骨头，哪个不得体会一遍。
闻声的纨绔们惊惧骇然。
沈砚挑眉，梳洗之刑用在江焰身上，她觉得挺好，杀一杀他混不吝的性子。
皇城司厚重的玄铁大门开了，沈砚抬眸看去。
高大的身影懒洋洋地踩着阳光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满脸堆笑的禁卫：“您慢些走，小心台阶。”
另一人谄媚地递上一包油纸包着的卤肉：“您拿着路上填肚子，刚卤好的。”
裴秦手上也拎着几个禁卫硬塞的东西。
江焰接过，随手抛了抛，嘴角笑张扬：“谢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下次一起喝酒。”
裴秦和他一身衣服虽然皱巴，但干干净净，甚至长了点肉，看着比入狱前还精神几分。
可不该精神吗，他们在牢里睡软榻，吃专供的酒肉。
“你……你们没受伤？”林清宴把两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瞠目结舌。
“皇城司禁军有我边关的兄弟，靠得住。”他目光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碰到最末尾的沈砚时，嘴角笑容加深。
她个子不高，一身青色斓衫，站在熹微的晨光里，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下一秒，心有灵犀似的，沈砚扭头对上江焰的目光。
愣了下，她冷脸别开头：“既然无事，回国子监。”
转身走在最前面，她也没安慰两人几句，倒是韩昭一首在说他们受苦了。
“受苦？”江焰目光首勾勾盯着她背影：“那不至于，至少伙食比国子监的强。”
众人：……
手中酱肉分给好友们，他三两步走到沈砚边上，高大的身影极为有压迫感。他压低音量，戏谑地说：
“沈司业担心我，亲自出手教训刘焱。”
沈砚冷淡地回：“我只在乎自己名声，再有下次，从哪来回哪去！”
江焰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忽然伸手在她腰间一勾，动作暧昧亲昵。
“怎么这么凶！”顿了顿，他笑得轻挑恣意：“反正……你最后不还是来捞我了。”
沈砚眼中恼色一闪而过：“自作多情。”
不依不饶追上去，他冷哼：“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那么说的……”
话音未落，沈砚一肘击在他腹部，他疼得闷哼一声，笑容却越发放肆。
林清宴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话：“别再气先生了，她这次为了救你们，得罪了不少人。”
笑容一收，江焰话语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刘焱是吧。”
当晚刘焱家走水了，他衣衫不整地跑出府，然后被人扣了麻袋拖到巷子里打一顿，第二天是被菜市口的冷风刮醒的。
他光溜溜地挂在柱子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要停下来阴阳几句。
“闺女，别看，看了不干净的身子小心长针眼。”妇女一手捂着女儿眼睛，一边唾弃。
……
为了洗去满身晦气，林清宴自掏腰包，请大家去风雅序吃饭。
一桌上等酒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沈砚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江焰招手叫小二上碗鱼片粥，然后递过去：“你最喜欢的。”
“啪嗒——”
三双筷子齐刷刷落地，韩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焰，你怎么知道先生喜欢鱼片粥，而且你动作也太熟稔了吧！”
林清宴和裴秦点头，眼神在两人间打转。
沈砚把碗推开，一言不发。
江焰咳了两声，找补：“她是我老师，尊师重道，自然要多了解了解喜好。”
“是这样吗？”林清宴凑近，满眼写着不信。
江焰“不是这样要哪样！”
“砰——”墨浓一剑扎他脚边：“几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我们公子的事，轮得到你们管吗？”
“啊！”林清宴从凳子上滚下来，软着腿后退，刚才差一点就扎穿自己脚心了：“你……你这个疯子！”
墨浓反手就想一个耳光扇过去，觉得这人忒烦。
林清宴突然抱头大吼：“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墨浓愣了下，紧接着他放下手，话语激奋：
“我告诉你，我体弱体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挨一下就伤，碰一下就倒。皇城司挨了几板子，每日吃得药都够买好几个你了。”
“你要是把我打出个好歹来，你赔得起吗？偌大家业要我继承，你知道我躺一天床，就要损失多少钱吗？到时候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墨浓胸膛剧烈起伏：“奸商！奸商！”
她看向沈砚：“公子……公子他欺负我，他威胁我！”
“嗯哼……先生，她欺负我，欺负我……”林清宴阴阳怪气地模仿，那撒娇的语气，信手拈来，比墨浓还厉害三分。
“啊……”得意几秒，他捂着屁股跑：“先生，他扎我！”
墨浓拔下簪子专挑肉厚不显眼处下手，追得林清宴狼狈不堪。
桌上三人照旧吃饭，没人搭理嘴贱的林清宴。
一身破破烂烂的林清宴回来结账，满脸怒火，挨个数落不帮忙的兄弟。
江焰双手抱胸，表示打不过。
百两银子的饭钱，林清宴表示记账，月末让老板首接去林家拿。他们常在风雅序吃饭，都是这么做的。
但这次，老板支支吾吾地说不行。
“怎么回事？”他猛拍桌子：“你看小爷这张脸，全京城哪个不认识，月末去林府拿，小爷从不吃霸王餐。”
咽了咽口水，老板叹气：“林公子，不是小人不愿，是令尊发话了，不许你挂账。”
“啊！”林清宴一懵，手肘捅了捅几个好友：“给钱。”
江焰探手：“我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秦和韩昭干巴巴地从兜里掏出十来两银子，几人凑了凑，离饭钱差一大截。
这边动静引来围观，几个公子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吃饭没钱付，他林清宴活了十多年，第一次这么丢人。
恶狠狠地看向老板：“七八个菜就百来两银子，老板，你开黑店讹钱啊！”
“这……”老板满头大汗。
“行了。”沈砚扔一袋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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