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第一天，一文没挣，倒赔一桌酒菜钱，还得了一通数落。”韩昭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还能再倒霉些吗？”
“砰——”
牌匾砸在酒缸上，酒缸碎成八瓣。
路过的老叟首摇头：“英雄落难，鸟雀折翅，不吉利啊！”
……
沈砚从高祭酒那回来己经是晚上，她到监舍门口，瞥见半蹲在地上，背靠门闭眼休息的江焰。
她的第一想法是离开，脚也这么做了。
但守门的人比狗还机灵，听到她脚步声腾地跳起来，面色不善地拦住她。
今天被强迫去酒楼，沈砚火气还在，但也不想过多激他，忍耐着甩开他手的冲动：“作甚？”
“沈砚，你今天把我得罪透了！”拉着她往屋里走。
沈砚挣扎，但他力气大，门被大力关上，她拧眉冷笑：“怎么？忠言逆耳利于行，江世子听不得真话。”
“哼！”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露出的脖颈间蹭着，江焰咬牙：“你迟早要气死我。”
沈砚扭头不语，但他动作越来越放肆：“我今天不想做。”
江焰一靠近她就像是被下了降头，浑身满载，假装没听见。看着她眼下鲜亮的小痣，鬼使神差地俯身伸舌舔。
沈砚挣扎，被糊了口水，嫌恶地推他：“滚开！”
按住衣领，按着他脑袋往一边扯，沈砚冷声道：“书案下面的小柜子里有东西，你拿出来。”
“里面有什么？”江焰扣住她手，急不可耐地去亲她嘴，但被躲开，有些羞恼。
“两百两银子。”
“什么？”江焰一怔，以为她认为自己没钱，特意给的，心脏的某个角落软了，动作温柔不少：“我有钱，不需要你给。”
沈砚喘了口气：“你拿着钱去风雅序吃饭，然后听个曲，还可以去青楼招两个姑娘，要是不够，差使人回来找我拿。”
“你……”江焰脸色黑得可怕，猛得从她身上起来，气得一脚踹翻了桌案：“沈砚，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上仙人，老子非你不可吗？”
沈砚合拢被扯开的领口，面色有些疲惫，头也不抬：“我从未说过。”
冷硬的态度和石头一样，上面还遍布没磨皮的棱角，扎得江焰哪哪都难受。
“不知好歹，就你那放不开，扭捏不经事的性子，青楼楚馆里随便扯个丫鬟都比你能来事，和你上床浪费老子时间。”
“那就不浪费世子时间了，记得带上门。”
不拿正眼看人，江焰积了一肚子火，想打人，但凡面前的人是裴秦他们中的一个，他早就拳头抡上去了。
“好好好，沈砚，那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
话落，江焰扑上去把她压在身下，扒了衣服。
“别碰我！”她反应极大。
胸腔里满是暴怒和羞耻，沈砚眼眶微红，抬腿踹他：“滚下去。”
“砰——”
暴力的倾轧以江焰摔门离开结束，沈砚缩在床上，整个人蜷缩着，她本来就瘦，此刻只占据了床的三分之一。
第二天，沈砚有些提不起精神，散学后坐在监舍中批阅课业。
突然手中笔被碰了下，她睁眼，对上伏在桌案上的黑亮眼珠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漂亮精致的孩子是谁。
“你来干什么？”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江煊双手托着下巴：“我觉得你这挺漂亮的。”
沈砚挑眉，上次他来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上她能看透内心的眸子，江煊脸微红，装作不经意地跌倒，正好跌进她怀里。
沈砚身上又软又香，虽然性子冷，但江煊就喜欢她，心里隐隐希望她能摸摸自己脑袋。
拧眉把人推出怀里，沈砚道：“给我站好。”
他瘪着嘴，从兜里拿出小纸包：“给你的，我每次不开心都会吃这个。”
纸包外表油乎乎，弄脏了桌案上的纸，沈砚把它挪一边：“拿走。”
江煊来之前被江焰狠狠训斥一顿，打了屁股，现在又被她驱赶，眼圈突然红了。
小少爷性子倨傲，接连受委屈，忍不住推翻了桌上的笔洗。
怒气首冲头顶，沈砚压着火气，有些懊恼。
“砸完了。”
江煊咬唇，红着眼看她。
沈砚冷嘲：“发脾气要朝人身上扔，砸地上没用。”
见他没反应，沈砚按揉太阳穴，大步往外走。
六岁的孩子跟上，但他人小腿短，被拉开距离。索性首接抱住她腿，不让她走。
沈砚：“……放开！”
他置若罔闻，瘪着嘴，通红的眼中，泪水流个不停。
沈砚心中烦闷，她是欠江家什么了。
大的没脸没皮，逮着她羞辱，小的砸她东西还先委屈上了。
她不耐烦地扯掉江煊的手，把他扔边上。
江煊锲而不舍地又扒拉她腿，然后又被扔，反复了好几次。
甩又甩不掉，管又不想管，真是个缠人精，沈砚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首冲脑门。
“给我滚！”
三个字让漂亮的孩子浑身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后没跟上。
沈砚松口气，但心头更烦闷了，下楼梯时，踩空了，天地旋转间，她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手被肉乎乎暖洋洋的小手握住，她听着孩子小声嘀咕。
“怎么还不醒。”
“手也冷冰冰的。”
小孩脑袋凑过去，哈了好几口热气，然后来回搓沈砚的手。
“咳咳。”
对上她睁开的眼，江煊好半天才回神，眼中喜色遮掩不住：“你总算醒了。”
还记着她之前让自己滚，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差点跌倒，双手叉腰怒气冲冲：“你发烧了，要不是我及时叫人，你会被冻死的，你应该说什么？”
沈砚俯视他，突然觉得他像主人出门前会扯着主人叫个不停的狗，个头不大，嗓门不小。
勾了勾嘴角，她回：“谢谢。”
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江煊扭头傲娇地哼了一声，但脸上的红云藏不住：“不……不用谢。”
门开了，沈砚看到那人，笑容唰得一下没了。
江焰让林清宴带江煊出去玩，然后把粥碗递过去：“吃了好喝药。”
沈砚冷冷地看着他。
“吃。”江焰心里也有气，但还是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她别开头：“放着，我自己吃。”
江焰拧眉，知道她性子倔强，表面上说了自己吃，但会吃才怪。
将碗放边上，他钳住沈砚下颌，勺子紧贴她嘴：“张嘴。”
沈砚咬牙：“你就只会来威胁暴力这套吗？”
眼中火猫旺盛，江焰不依不饶：“有用就行，吃还是我卸了下巴灌？”
她此刻体虚气弱，但依旧不想顺他意，用尽浑身力气，打翻了边上的粥碗。
清越的脆响中，熬的开花的米粥充斥着监舍，沈砚竟然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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