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抓活的，江焰步步后退，一不小心就被豹子咬碎了枪。
他不怒反笑，双手拿着断枪冲上去，迎着獠牙大口。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如之前的人一般尸骨无存时，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兽吼。
定睛一看，两柄断枪深深扎入地面，交叉形成的小空间里，豹子硕大的头颅被卡，它拼命挣扎，奈何压住双枪的青年力气斐然。
可木制枪杆受不住，一道裂痕蔓延，撑不了多久。
沈砚拧眉：“揪它鼻子。”
江焰一手压枪杆，一手扣住豹子鼻子，手劲大的几乎要把其捏碎。
不一会，它的挣扎和嘶鸣竟然逐渐变弱。
江焰惊愕地看向沈砚，后者松口气。
骑在巨兽身上年轻人像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而不远处闲庭信步的青衣儿郎，俊逸无双的面容沉静。
一文一武，所有的血腥好像都是为了衬托他们的存在。
“啊！”
“胜了……”
“胜了……”
欢呼响彻云霄，不论男女，都摒弃矜持，扑到栏杆边，激动地欢呼。
坐在最中间高台的权力持有者们，也都胸腔沸腾。
周明年纪最大，心绪剧烈起伏，脸色微白：“太胡来了，生门为什么会塌？”
想到场中数不清的勋贵尸体，他忍不住摇头。
定远侯若有所思地看向最中间的皇帝，后者悠然品酒，淡笑：“祭酒放心，朕定会派人严查。到犒赏的时候了，看看魁首想要什么奖励。”
“那位青衣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三两个胆大的贵女说悄悄话，娇羞好奇地打量从人群中走来的人，明明是穿花拂叶的好相貌，但就是给人一种片叶不沾身的自洁感。
其实江焰也不差，但纨绔荒唐的臭名远扬，没几人敢往前凑。
不少惊艳爱慕的目光打在沈砚身上，他气得要死，放慢脚步，把她挡得严严实实，让那些偷看的人想法落空。
沈砚恭敬地朝皇帝行礼，隔了一会，才传来声音。
“起吧。”
场上几人都是大梁肱骨，镇国公笑容和善，问她平日读什么书，武艺如何，又不经意问是否有婚配。
沈砚垂眸拱手：“下官武艺平平，家中己定未婚妻。”
虽然早就知道他有婚配，但镇国公还是想试试，毕竟哪个年轻人不愿意借登云梯呢。
他略显失落地笑笑：“不错不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希望能早些喝到你的喜酒。”
“哈哈。”皇帝大手一挥，目光在沈砚面上徘徊：“虽然制服野兽的是江焰，但你说出了野兽的弱点，所以朕认你为叼兽大会的魁首，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没吭声，他们偷偷打量定远侯和江焰，前者闭目养神，后者首接拱手笑道：“陛下所言有理。”
见江焰知趣，皇帝也不多说，首接问：“沈砚，说出你的所求。”
“陛下，臣几日前梦中惊现白鹿。”
“白鹿”二字一出，皇帝面色微变，眼中多了几分急切：“它……它说了什么？”
“它说了八个字。”沈砚声如玉石撞击：“日月为盟，巾帼入彀。”
“巾帼入彀？”
众人细想这西字，倒是周明最先反应过来，拧眉朝沈砚摇头，示意她别胡来。
“有意思。”皇帝抚掌大笑：“你解释解释。”
“巾帼为女子也，臣想到今岁户部上报，各州府寡妇守节守孤者，逾三万七千户，但其中过半数无力抚养孤子。”
“若这些女子通文墨、明算学，何至孤儿冻毙于雪野。”
韩明笑了：“沈司业是要让女子去做账房？”
“非也，只是让她们有谋生的手艺。”她凝视韩明：“去岁的雪灾，朝野上下捐款，韩侍郎是第一个跳出来说没钱的。要让女子守节，却不能保证她们的生计，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韩明气得嘴都歪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规矩？”沈砚笑了：“圣母知书达理，是高祭酒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曾经提过兴办女学的事宜。先皇允诺过，后来因为边关暴动而搁置。可见，先皇在世时就己打破这规矩，请陛下开女学之门。”
前朝牝鸡司晨，始祖皇帝废弃女学，终在先皇处有了转机，但世事无常。
“一派胡言。”朝中御史抖着手：“陛下，此人居心叵测，胡诌白鹿吉意，行诓骗之举。”
“就是，沈司业说梦见白鹿，只是你一人之言，何以为证？”韩明跳出来质疑。
场面有些混乱，不少人狐疑地看着沈砚，甚至觉得惋惜，认定她拿不出证据。
她攸然转身，眸如利刃，射向在场一个个男权下的受益者：“若白鹿现身为下官作证，各位大人可还有异议？”
“若你真能唤出白鹿，那便是天降祥瑞，我等必不阻拦。”韩明得意地高抬下巴。
“好，请诸君见证！”沈砚朝众人拱手，随后转身，面朝山林的方向，青衣随猎猎风飘荡，清瘦欣长的身形陷在夕阳里，宛如浓艳花中的一抹冷色。
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众人不禁心头一动，难道真是白鹿托梦……
背对他们的沈砚念念有词，随着最后一声落下，清越的哨声响彻半个林子。
隔了一会，林中传来整齐的声音，鸟鸣阵阵，然后是呦呦鹿鸣。
“快看！好多鹿！”
上百只各色鹿出现在林子边缘，人多，它们有些不适，但都没退缩。
“白鹿！白鹿！”
“真的有白鹿！”
……
满座哗然，周明和定远侯“蹭”的站起来。
韩明吃着葡萄，差点被噎死，看见鹿群中的一抹白，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揉眼：“不可能！”
皇帝推开孙德全，激动极了：“眼如流水清澈，通身雪白如云，果真是祥瑞。”
沈砚缓步走近，白鹿脱离鹿群，一步步朝她而去。
垂首轻舔她额心，白鹿又和她头抵头，分外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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