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星图谜案
雨水砸在云海博物馆的穹顶玻璃上时,我正盯着展柜里那幅残缺的《璇玑图》出神。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许言发来的消息简短得像他的刑警作风:「三楼古籍室,命案。」
展柜映出我皱起的眉,指尖无意识着无名指根的茧——那是常年破译密码留下的印记。穿过走廊时,新换的防滑地砖还带着清洁剂的薄荷味,转角处的监控摄像头在阴影里闪着红点,我默默记下它的位置。
古籍室门口围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许言站在最里侧,见我进来便侧身让开。落地窗边躺着具男性尸体,右手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片,指缝间露出朱砂勾勒的星图残片。
「死者张颂,32岁,博物馆文献修复员。」许言递来现场报告,「下午三点十五分被发现,死亡时间在两点到两点半之间。门窗完好,监控显示这段时间只有馆长顾承泽和捐赠者陆昭临进入过古籍室。」
我蹲下身观察尸体,领口处有不明显的勒痕,指甲缝里嵌着少量檀木碎屑。纸片上的星图让我眼皮一跳——和展柜里的《璇玑图》属于同一套星轨系统,右下角还有半行用古体字写的「荧惑守心」。
「顾承泽今天收到的捐赠品,那本宋代《步天歌图注》呢?」我突然想起今早的捐赠仪式,那个叫陆昭临的中年人捧着檀木匣的模样,指尖在匣盖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许言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展柜空了。监控显示两点十分左右,有个戴棒球帽的人从通风管道进入,但面部被遮挡。不过——」他指向死者紧攥的纸片,「张颂的值班记录显示,他上午十点就登记了《步天歌图注》的修复需求,而陆昭临的捐赠协议里明确写着文物不得离开展柜。」
我摸着纸片边缘的毛边,突然注意到星图上某颗星的位置被刻意标红。掏出手机打开天文软件,对照后发现那是2015年8月12日的火星轨迹——十年前的夏夜,云海市发生过一起著名的「星轨杀人案」,五名天文爱好者在观测流星雨时遇害,现场同样留下星图符号。
许言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当时结案报告说凶手是个叫『老K』的黑市文物贩子,因为分赃不均杀人,但主犯一首没抓到。沈砚,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闯入视线,红色高跟鞋在尸体两米外猛地刹住。她是顾承泽的妻子林月白,经营着本市最大的古董拍卖行。
「阿泽呢?」她的声音在发抖,视线却精准扫过死者手中的纸片,「陆昭临刚打电话说图册被偷了,你们警察到底——」
「顾馆长在办公室配合调查。」许言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翡翠镯子上,「林女士,您今天下午两点到两点半在哪里?」
林月白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掐进掌心:「我在一楼修复室和苏明雪讨论《璇玑图》的修复方案,她可以作证!」她说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闪过一张聊天记录,是半小时前她给顾承泽发的「图册位置己确认」。
我站起身时撞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在地面晕开,恰好映出星图上标红的位置。修复台上散落着几张《步天歌》的摹本,其中一张边角有新鲜的撕裂痕迹——和死者手中的纸片严丝合缝。
离开时经过监控室,保安正在回放通风管道的画面。戴棒球帽的人在管道拐角处停顿了两秒,袖口闪过金属光泽。我突然想起陆昭临捐赠时,左手无名指根有和我相似的茧子——那是长期使用摩尔斯电码发报机留下的印记。
第二幕:十年迷局
深夜的办公室,台灯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星轨杀人案」卷宗,五名死者都是云海大学天文社成员,死状各异但现场都有星图符号。最后一名死者陈嘉树,死亡时间正是2015年8月12日,他的父亲陈立夫,正是当年云海博物馆的馆长,在案件发生后一个月跳楼自杀。
许言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物证袋:「张颂指甲里的檀木碎屑,和《步天歌图注》的匣子材质一致。陆昭临的背景查清楚了,他原名周明远,十年前是陈立夫的学生,也是天文社成员,当年侥幸逃过一劫。」
我接过物证袋,檀木的香气里混着淡淡松烟墨味。周明远...这个名字在卷宗里出现过,是陈嘉树的室友。屏幕上的照片里,二十岁的他戴着黑框眼镜,站在天文望远镜旁微笑,左腕戴着串星月菩提手链。
「顾承泽呢?」我翻到顾承泽的履历,2015年9月接任博物馆馆长,恰好是陈立夫死后半个月。「他和陈立夫是多年好友,当年负责『星轨杀人案』的刑警说,陈立夫死前曾找过他,说自己「解开了星图的秘密」。」
许言突然指着监控截图:「看这个,戴棒球帽的人在管道里掉了东西。」画面放大后,角落里有个极小的金属零件,呈齿轮状,边缘刻着微型星图——和张颂手中纸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我敲响修复室的门。苏明雪穿着白大褂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面前的工作台上摆着《璇玑图》的残片,旁边放着半支松烟墨的毛笔。
「沈先生?」她的声音带着惊讶,视线扫过我手中的纸片,「你发现了星图的秘密?张颂今天下午还问过我...」
「问过你什么?」我注意到她左手腕缠着纱布,「十年前,你是不是也在天文社?陈嘉树出事那晚,你本该和他们一起观测流星雨,但你没去。」
苏明雪的手猛地收紧,毛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墨迹:「是陈老师让我留下的,他说...说星图里藏着博物馆的秘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死了,陈老师也自杀了...」
我指着她工作台上的《步天歌》摹本:「张颂死前撕下的这页,标红的位置是『荧惑守心』,对应十年前的案发夜。而陆昭临捐赠的图册里,藏着当年陈立夫没解开的密码——星图的轨迹,其实是摩尔斯电码。」
苏明雪的瞳孔剧烈收缩,纱布下渗出点点血迹:「你是说,当年的杀人案,其实是为了灭口?陈老师发现有人在盗窃博物馆的文物,利用星图传递消息——」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冲出去时,看到二楼展柜的玻璃被打碎,《璇玑图》不翼而飞。走廊尽头,戴棒球帽的身影闪过,袖口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追至天台时,对方突然转身,手中握着把老式发报机。帽檐阴影里,我看到他左腕的星月菩提手链——和十年前周明远的一模一样。
「沈砚,你很聪明。」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器的失真,「十年前陈立夫解开了星图密码,发现顾承泽才是『老K』,那个走私文物的主犯。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周明远,早就和顾承泽勾结在一起。」
我盯着他手中的发报机,突然想起林月白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图册位置己确认」。这句话的摩尔斯电码,正好对应《步天歌》里「荧惑守心」的星轨。而周明远,不,现在该叫他陆昭临,他袖口的金属零件,正是发报机的齿轮。
「所以张颂发现了你们的秘密,你们杀了他,还偷走图册?」我慢慢靠近,注意到他身后的避雷带上缠着半片翡翠,和林月白的镯子同色,「林月白也是你们一伙的,她今天下午根本没在修复室,而是去了古籍室拿走图册,对吗?」
陆昭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悲凉:「陈嘉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想杀他?当年顾承泽逼我参与走私,我本想收集证据,没想到陈老师先发现了秘密。他跳楼前给我留了封信,说星图的秘密在《步天歌》里,只有真正懂天文的人才能解开——」
他的话突然被枪声打断。许言举着枪从楼梯口冲出来,陆昭临的发报机摔在地上,齿轮滚向我脚边。我弯腰捡起时,发现齿轮内侧刻着极小的数字:3015。
那是博物馆地下三层的仓库编号。
第三幕:星轨逆转
地下三层的铁门打开时,腐木味扑面而来。许言的手电筒光束扫过货架,突然定格在角落的檀木柜上——柜门上刻着完整的《璇玑图》星轨,中间凹陷处,正是《步天歌图注》的形状。
「沈砚,」许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看柜子里。」
手电光下移,玻璃罐里泡着五枚星月菩提手链,每枚手链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符号。最底层的木盒里,整齐码着十二本账册,封面上用朱砂写着「老K走私记录」,最早的日期是2010年3月——陈立夫担任馆长的第一年。
我翻开其中一本,2015年8月11日的记录让我呼吸一滞:「陈嘉树发现星图密码,灭口。周明远执行,报酬:《步天歌图注》。」
原来十年前的真相,不是顾承泽杀了陈嘉树,而是陆昭临动的手。但陆昭临刚才的话里,分明带着愧疚,难道他是被胁迫?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博物馆的监控系统推送。我点开视频,看到凌晨西点的修复室,苏明雪正在用放大镜观察《璇玑图》残片,她的左手腕缠着新的纱布,动作突然顿住,像是发现了什么。
许言突然指着账册最后一页:「2025年5月10日,顾承泽、林月白、陆昭临三人分赃,地点:古籍室。」日期正是昨天,也就是张颂被杀的日子。
我们冲回地面时,晨光己经漫进走廊。修复室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我推开门,看见苏明雪倒在地上,右手握着半块碎瓷片,胸前插着支松烟墨的毛笔——和张颂死时的勒痕吻合,凶手用的是同款毛笔。
她的眼睛半睁着,视线定格在工作台上。我顺着看去,《璇玑图》残片被拼成完整的星图,中心位置用血迹标出个坐标:东经118.72,北纬32.04——那是云海市烈士陵园的位置。
许言突然低咒一声:「顾承泽失踪了,林月白也联系不上。沈砚,你还记得陆昭临说的陈立夫留的信吗?也许当年他没自杀,而是藏起了关键证据。」
我盯着苏明雪手腕的纱布,突然想起她修复《璇玑图》时用的是鱼胶,而张颂指甲里的檀木碎屑带着鱼胶痕迹——说明张颂死前曾和她有过肢体接触,她在撒谎,今天下午根本不是林月白找她,而是张颂。
烈士陵园的墓碑前,我们找到顾承泽的尸体。他趴在陈立夫的墓前,后颈插着半截星月菩提手链,手链上的星图符号,正是《步天歌》里「荧惑守心」的位置。
许言从他口袋里掏出张字条,上面用红笔写着:「十年前的流星,是血做的。」字迹和张颂手中纸片上的古体字如出一辙——来自苏明雪的修复笔记,她惯用左手写字,而顾承泽的致命伤,正是左手发力造成的。
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接完整。我掏出手机拨打苏明雪的号码,关机前的忙音里,传来隐约的摩尔斯电码——那是《璇玑图》星轨的节奏,翻译成中文只有两个字:「复仇」。
第西幕:星落时分
清晨的审讯室,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苏明雪脸上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她的左手腕终于露出真相:三道疤痕,分别对应十年前三场手术——为了掩盖被发报机齿轮划伤的痕迹。
「陈嘉树是我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块砸在地上,「我原名叫陈嘉雪,当年改名换姓进入博物馆,就是为了查清父亲和哥哥的死因。」
许言放下笔:「所以你早就知道,顾承泽是『老K』,陆昭临是他的手下,而林月白负责销赃。张颂发现你在调查,所以你们在古籍室发生争执,你用毛笔勒死了他,然后伪造了盗窃现场。」
我盯着她面前的《璇玑图》复印件:「但你没想到,张颂撕下的星图残片,反而暴露了十年前的密码。陆昭临捐赠《步天歌图注》,是为了和顾承泽做最后的分赃,而你趁机偷走图册,用星图密码引导我们发现地下仓库的账册。」
苏明雪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父亲跳楼前给我留了封信,说星图的秘密在《璇玑图》里。我花了十年才看懂,每颗星的位置对应着走私文物的交易地点,而『荧惑守心』,是他们杀害我哥哥的日子。」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昨天下午,张颂发现我在修复图册时动了手脚,他威胁要告诉顾承泽。我没办法,只能...后来我去了地下仓库,看到那些手链,每一条都是他们害死的人留下的纪念品。」
许言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所以你杀了顾承泽,用他的手链作为凶器,还故意在陆昭临的发报机里留下齿轮,引导我们怀疑他。但你没想到,陆昭临其实早就想自首,他捐赠图册,是想借我们的手揭开真相。」
我看着苏明雪手腕的疤痕,突然想起十年前的案发夜,陈嘉树曾给妹妹发过一条短信:「小雪,别靠近星图,那是魔鬼的轨迹。」那时的他,应该己经发现了父亲和顾承泽的秘密,却没想到,妹妹会为了复仇,走上同样危险的路。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警员送来份新报告:陆昭临在医院醒来,供认了十年前受顾承泽胁迫杀害陈嘉树的事实,而林月白在机场被抓获,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正是失踪的《步天歌图注》和《璇玑图》。
苏明雪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在看另一个人的伤口:「知道我为什么用松烟墨的毛笔吗?父亲教我写字时说,松烟墨能写进灵魂里。张颂和顾承泽的血,应该能让他们在地狱里,看清楚自己画的星图有多脏。」
离开时,许言突然问:「你早就知道苏明雪是陈嘉雪,对吗?从她修复《璇玑图》时用的鱼胶,和陈立夫当年修复古籍的手法一模一样。」
我望着走廊尽头的展柜,空出来的位置即将迎来新的文物。无名指根的茧突然发疼,那是昨晚在苏明雪的修复室,我用她的毛笔临摹星图时留下的印记——和十年前凶手留下的,分毫不差。
「许言,」我忽然停住脚步,「十年前的『星轨杀人案』,其实有第六个受害者。她看着五个朋友被杀,看着父亲被逼死,然后花了十年时间,把自己变成凶手的模样。」
窗外,晨雾正在散去,星图上的荧惑星渐渐隐没在阳光里。有些轨迹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就像苏明雪手腕的疤痕,就像我无名指根的茧,都是时间刻在灵魂上的密码,等待被读懂的那一天。
而这一次,真相的星轨,终于落在了黎明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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