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停摆的密室
老式座钟的铜摆撞上限位杆时,我正用银制放大镜观察死者蜷曲的手指。许砚舟,私家侦探,此刻站在“时计堂”钟表修复室的门前,木门从内侧反锁,唯一的气窗嵌着拇指粗的铁栅栏。
“死者傅明修,58岁,独居,入行三十年的顶尖钟表匠。”巡警小林举着勘察报告,鼻尖沾着冬日的寒霜,“今天上午九点,徒弟唐薇发现他倒在工作台前,所有钟表都停了,怀表卡在10:05的位置。”
我蹲下身,死者右手紧攥着一枚黄铜齿轮,齿纹间卡着半根银白色发丝。工作台上的珐琅怀表玻璃面碎裂,指针定格在十点零五分,但表盖内侧刻着的“1900.12.24”——那是傅明修女儿傅雪宁的生日。最诡异的是,房间角落的落地钟钟摆被缠上了钢琴线,导致所有齿轮卡死。
“停电记录呢?”我敲了敲墙上的老式电表,表盘指针停在零位。
“小区配电室昨晚十点整跳闸,凌晨一点恢复供电。”小林翻开笔记本,“但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到一点之间,也就是说,死者在黑暗中工作了至少两小时。”
我忽然注意到死者左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呈圆形,边缘有规则的齿状纹路——像是被齿轮模具烫伤的。工作台上摆着半枚未完成的鎏金怀表,表盖内侧用显微刻刀雕着一行小字:“雪宁,原谅爸爸”。
后巷传来争吵声,穿香奈儿大衣的女人正推搡着唐薇:“保险柜密码到底是什么?爸爸不可能只留给你齿轮!”是傅雪宁,刚从法国赶回来,指甲上的碎钻在晨光里闪得刺眼。她颈间戴着枚齿轮造型的白金项链,与死者手中的齿轮纹路完全吻合。
“傅小姐,”我拦住她挥向唐薇的手,注意到她袖口沾着少量松节油——钟表匠用来清洗零件的溶剂,“您父亲昨晚八点给您打过电话,说了什么?”
“他说要给我看样东西,”傅雪宁的声音突然哽咽,“但我在机场,没来得及回来……”话音未落,她的包突然掉在地上,露出一本贴满便签的《钟表维修手册》,第47页用红笔圈着:“卡地亚三问报时表,齿轮编号037”——正是死者手中那枚齿轮的编号。
第二幕:齿轮迷踪
“傅师傅上周跟我提过,要把店铺转给唐薇。”竞争对手“永明钟行”的老板程子谦坐在胡桃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百达翡丽腕表,“毕竟雪宁小姐在巴黎有自己的事业……”他突然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罐,金属盖子上刻着与傅明修同款的齿轮纹。
我盯着他办公桌上的合影:二十年前的傅明修和程子谦勾着肩,身后是“时计堂”的旧招牌。程子谦右耳后方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与傅明修工作台抽屉里的蝴蝶形钥匙扣一模一样。
回到“时计堂”,唐薇正在整理傅明修的工具箱,突然掉出张泛黄的诊断书:“渐冻症早期,2023年3月15日”。抽屉最深处,藏着个红丝绒盒子,里面是枚女士腕表,表链上刻着“致小薇,1998.5.20”——唐薇的生日,比傅雪宁早三个月。
“傅师傅不是我亲生父亲,”唐薇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腕表表链,“二十五年前,他在孤儿院门口捡到我,那时我手上就戴着这块表。”她卷起袖口,小臂上有个齿轮形状的胎记,与傅雪宁的项链完全吻合。
我忽然想起傅明修手腕的烫伤——齿轮模具的尺寸,正好能覆盖唐薇的胎记。工作台上的鎏金怀表还剩最后一道工序:在表盖内侧镶嵌钻石,而傅雪宁的碎钻项链,缺了最中心的那一颗。
配电室的调查有了结果:跳闸不是意外,总闸开关被人涂抹了蓖麻油,导致绝缘层融化短路。监控显示,昨晚十点十五分,有个戴绒线帽的人进入配电室,袖口露出半截齿轮纹丝巾——和傅雪宁围在脖子上的那条同款。
第三幕:错位的指针
傅明修的保险柜藏在落地钟后方,密码盘上沾着新鲜的银粉——傅雪宁常用的指甲油颜色。当我输入“037”(齿轮编号)时,保险柜应声而开,里面却只有一本银行存折,户名是唐薇,余额显示三百万,存入时间正是傅明修确诊渐冻症的第二天。
“他把所有积蓄都留给了徒弟?”傅雪宁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忽然注意到保险柜内侧的刻字:“雪宁,1998.5.20”——那是唐薇的生日。她猛然转身,盯着唐薇的胎记:“你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唐薇的眼泪夺眶而出:“师母临终前告诉我,我出生时就带着这块表,还有这个胎记……”她掏出傅明修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用颤抖的笔迹写着:“雪宁的项链,是小薇的胎盘印模具做的,爸爸对不起你们”。
程子谦的薄荷糖罐在物证室发出异响,我拧开盖子,里面掉出半枚齿轮——编号037,正是傅明修手中那枚的配对齿轮。罐底刻着极小的字:“1998.5.20,永别了,阿玲”——阿玲,是傅明修亡妻的名字。
钟表店的落地钟突然发出报时声,我猛地抬头:现在是下午三点,但钟摆显示的时间是两点西十五分。程子谦的百达翡丽腕表,永远比正常时间快十五分钟——和“时计堂”的落地钟误差一致。原来二十年前,他们曾是搭档,专门修复古董钟表,首到阿玲在一场火灾中去世,两人分道扬镳。
“傅明修发现了程子谦的秘密,”我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忽然注意到领口沾着的松节油——来自傅雪宁的袖口,“当年火灾不是意外,程子谦为了独吞客户的古董钟,故意制造火灾,却害死了阿玲。傅明修用了二十年,终于找到了证据——藏在那枚配对齿轮里的微型胶卷。”
第西幕:倒转的真相
程子谦的办公室里,我举起从他保险箱找到的微型胶卷,投影在墙上的,正是当年火灾现场的照片:保险柜打开着,里面空无一物,而程子谦的右手,正握着滴着蜡油的火柴。
“你以为杀了傅明修,就能拿走齿轮里的证据?”我盯着他突然煞白的脸,“可惜你算错了,傅明修早就把胶卷复制了三份,分别藏在唐薇的腕表、傅雪宁的项链,还有……”
“还有他手里的齿轮。”傅雪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握着把镀银手枪,指尖扣在扳机上,“程叔叔,当年你杀了我妈妈,现在又杀了爸爸!”
程子谦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小宁,你以为傅明修是你亲生父亲?你妈妈临终前没告诉你吗?你其实是我和阿玲的女儿……”他指向唐薇,“而她,才是傅明修的亲生女儿,当年阿玲难产,怕傅明修伤心,所以把孩子调换了……”
傅雪宁的枪“当啷”落地,唐薇的眼泪无声地流着。我捡起地上的怀表,表盖内侧的“1900.12.24”其实是阿玲的忌日,真正的生日刻在表背:“1998.5.20”——两个女孩的生日,其实是同一天。
“傅明修知道真相,所以才会把遗产留给唐薇,”我走向落地钟,转动钟摆,所有停滞的钟表突然开始走动,“但程子谦,你昨晚十点进入配电室制造停电,十一点潜入钟表店,用钢琴线缠住钟摆,伪装成密室。你以为怀表停在10:05就能误导死亡时间,却忘了傅明修有睡前给所有钟表上发条的习惯,停电后,只有他正在修复的那枚怀表因为故障,提前停摆了。”
程子谦的膝盖重重跪地:“是,我怕他把当年的事告诉小宁……”
“不,”我打断他,“你真正怕的,是傅明修把齿轮里的胶卷交给警方。但你没想到,傅雪宁昨晚十点就到了钟表店,亲眼看着你杀人,所以她才会在袖口沾上松节油——她用父亲的工具,重新调整了所有钟表的指针,让死亡时间看起来更早,想帮你脱罪,对吗?”
傅雪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程子谦的薄荷糖罐里,有你最爱吃的草莓味糖果,”我叹了口气,“而傅明修工作台的抽屉里,全是你讨厌的咖啡糖。二十年来,真正照顾你的,其实是程子谦,对吗?”
尾声,我站在“时计堂”的门口,看着唐薇将鎏金怀表戴在傅雪宁腕上。表盖内侧,新刻了两行字:“给我的双生女儿,时光会洗净所有谎言”。墙角的落地钟突然敲响,这次,所有指针都指向了正确的时间——下午西点,阳光穿过蒙尘的玻璃,在齿轮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程子谦的供词里,藏着最后一个秘密:当年阿玲临终前,将两个女婴调换,是为了让傅明修抚养自己的亲生女儿(唐薇),而程子谦带走了傅明修的亲生女儿(傅雪宁)。二十年后,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让所有错位的人生,在真相的光照下,重新开始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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