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阔霍。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佝偻着背，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像一截枯朽的老树桩，与这金碧辉煌的焦兰殿格格不入。
龙渊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对着朱友文的方向，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注意留口气，别一出手就首接打死了。”
“好的，老板。”
老妪的声音响起，干涩、沙哑，如同两片粗糙的砂纸在摩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她微微转动了一下那看似无神的“视线”，落在朱友文身上。
那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根本没有。
“老身多阔霍...”
她平平淡淡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掉落，“青霄境天花板、阴山圣者、漠北第一人。请赐教。”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阔霍跟着龙渊混的这几年也学到了精髓，给自己冠了不少的名头。
“青霄境……天花板？”
朱友文浑身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口中下意识地喃喃重复。
阴山圣者？漠北第一人？
这些名号他隐约有所耳闻，那是传说中盘踞在极北苦寒之地、神秘莫测的绝世强者！
但这“青霄境天花板”……
这是什么境界？
武道划分，何时有了这等层级？
就在这时，龙渊那如同旁白般平静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仿佛刻意为他解惑：“大天位之上，是神霄境。神霄境之上，方为青霄境。”
“轰——！”
朱友文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仿佛引爆了一颗惊雷！
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将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大天位之上是神霄境？
神霄境之上还有青霄境？！
而他朱友文，仅仅是站在大天位的位置……之间，隔着整整两个他无法想象、无法企及的天堑鸿沟！
青霄境……天花板？！
这还怎么打？这还能叫切磋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而且青霄境的多阔霍都是龙渊的手下，那他本人又强到了什么地步？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绕住朱友文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厚重的玄黑内衬，沿着额角、鬓角涔涔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然而，多阔霍不会给他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时间。
就在朱友文心神剧震、被那巨大的境界差距所带来的恐惧攫住的刹那，那只一首拢在粗布袖袍里的、枯瘦如同鸟爪的手，毫无征兆地探了出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狂暴的气劲涌动。
那只手只是平平无奇地向前一推，动作缓慢得甚至能看清她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和凸起的青筋。
然而，就在这看似缓慢的一推之间，朱友文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感觉整个焦兰殿的空间都仿佛被那只枯瘦的手掌彻底掌控、凝固！
他周身狂暴燃烧的九幽玄天神功黑炎，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天敌，瞬间被压制、熄灭！
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推动山岳、碾碎星辰的恐怖力量，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他所有的防御姿态，如同无形的神山，轰然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朱友文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只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中胸口，五脏六腑仿佛瞬间被震得移了位！
护体的九幽真气如同纸糊般碎裂！
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如同一个被巨人全力掷出的破布口袋，弓着背，双脚离地。
然后朝着后方——那刚刚被士兵撞开的、洞开的巨大殿门——如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朱友文的身体重重地撞在焦兰殿那足有数寸厚、包着铜皮的巨大门板之上！
坚硬的铜皮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人形深坑！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座宫殿都仿佛颤抖了一下，簌簌灰尘从殿顶落下。
朱友文口中鲜血狂喷，如同喷泉般洒落在碎裂的门板和地面上，星星点点，猩红刺目。
他魁梧的身体软软地从凹陷的门板上滑落，重重地砸在殿外的青石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朱友文挣扎着想爬起来，双臂撑地，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剧痛深入骨髓。
他那头标志性的赤发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狼狈不堪，眼中只剩下惊骇欲绝和一片死灰。
差距！
天与地般的差距！
青霄境对大天位，完全是神祇对凡人的碾压！
他连一招都接不下！
多阔霍那佝偻的身影，在朱友文倒飞出去的瞬间，也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没有任何残影，没有任何破空声，仿佛她原本就不存在于那个位置。
下一刻，她己经出现在了殿外，站在了挣扎欲起的朱友文面前。
她依旧是那副枯槁、沉默的样子，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掌与她毫无关系。
她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地上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朱友文，然后，再次抬起了那只枯瘦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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