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血腥味和奇异草药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
朱友文。
这位昨夜在焦兰殿上和多阔霍对战,但此刻却气息萎靡的玄冥教鬼王,正盘膝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健硕肌肉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怕伤痕。
最触目惊心的是胸口一个碗口大的凹陷,周围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是遭受了极其沉重的钝击,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这些狰狞的伤口上,此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草木清香和淡淡腥气的墨绿色黏稠药膏。
药膏下,隐约可见新生的肉芽在极其缓慢地蠕动愈合。
一个身影无声地立在房间的阴影角落。
正是昨晚在焦兰殿上,以雷霆手段将朱友文打得只剩半口气的多阔霍。
她双手拢在袖中,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与山林精怪同频的野性气息。
显然,是她用萨满秘术,将朱友文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暴打朱友文的是她,救治朱友文的也是她。
龙渊的目光在朱友文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那张因剧痛和虚弱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朱友文的耳膜:“朱温,死了。”
朱友文身体猛地一颤,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艰难地抬起头,迎上龙渊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龙渊向前踱了一步,阳光从门口斜射进来,照亮他半边身影,另一半却隐在门扉的阴影里,半明半暗。
“杀父仇人...”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就在你面前。想报仇吗?”
朱友文的脸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如同濒死的野兽。
然而,这垂死挣扎的锋芒仅仅一闪,便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自嘲取代。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嘶哑干涩:“前辈……就莫要再打趣晚辈了……”
报仇?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昨夜焦兰殿上,他倾尽全力,甚至不惜催动九幽玄天神功的禁术,在那个恐怖的老妪手下,连十个回合都没撑过去!
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龙泉剑主,是能令那个恐怖女人俯首听命的真正主宰!
朱友文连多阔霍都远远不及,又拿什么去撼动龙渊?
那点可怜的恨意,在绝对的力量鸿沟面前,脆弱得如同泡沫。
龙渊似乎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却缓和了些许:“朱温此獠,生性残暴,视汴梁百姓如草芥猪狗。你,说到底,并非他亲生骨血吧?”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朱友文强装镇定的表象。
朱友文浑身剧震,瞳孔骤然缩紧,脸上血色尽褪,比伤口的疼痛更甚的是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的惊骇!
养子身份!这是他朱家秘藏于血脉深处、绝不容外泄的隐秘!
除了朱温、张氏、朱友珪和朱友贞等寥寥数人,绝无外人知晓!
眼前这人,是如何得知?!
“这……您……”
朱友文喉咙发干,声音艰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龙渊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用他那独特的、带着诱惑与压迫的语调说道:“既然非亲非故,何必执着于那点虚妄的血仇?我看你根骨奇佳,一心追求武道巅峰,倒是个难得的痴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朱友文紧握的拳头上,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如……跟着我。我手头,恰好还有些好康的,是你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绝世武功。”
“武道巅峰”西个字,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朱友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毕生所求,无非是攀上武学最高峰!
昨夜惨败带来的屈辱和不甘瞬间被点燃,压过了对龙渊的恐惧和对朱温之死的复杂心绪。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近乎狂热的光芒,那光芒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虚弱和痛楚。
“前辈!”
朱友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剧痛扯得闷哼一声,只能强撑着抱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晚辈……晚辈尚有一问,斗胆请前辈解惑!”
龙渊微微颔首,示意他首言。
朱友文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问出了那个盘桓在他心头、几乎将他逼疯的问题:“前辈……您……究竟是何境界?!”
昨夜那如神似魔、只手遮天的力量,彻底颠覆了他对“大天位即是巅峰”的认知!
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将他引以为傲的武道之心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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