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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如何应对蒋钦的水军方面,对刘表来说,蔡瑁、张允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也一向用着顺手。
不过眼下虽说零陵战事,已经被上将军邢道荣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平定。
然而对于这员外将,刘表也不可能全然信任,眼下既然令他为主帅,执掌数万大军,总督荆南战事,大权在握。
正可让此前去劝说他的蔡瑁,继续跟在他身边,以做监察报信,有这位小舅子看着,刘表也能安心。
况且听说蔡瑁此去零陵,常和邢道荣把酒言欢,为邢道荣口中的辉煌战绩所折服,引以为生死之交。
恰好让他替自己继续拉拢结交这员上将,辅佐他平定荆南。
也因此水军统率便少了蔡瑁,只得张允一人,不过此前派人往蜀中水脉拉拢甘兴霸一事,尚未知成效。
若是甘兴霸愿领锦帆贼赶来相助,则于大江之上,也不再惧怕淮南水军。
如此荆南邢道荣、江夏文聘、水路张允,一一应对之下,襄阳即刻便对袁术的此次进犯做出安排。
另外以防万一,刘表更是派出他麾下有名的高才名士祢衡为使节,前往洛阳,面见曹操求援。
......
长沙郡。
随着袁字大旗迎风飘扬,六马的车架缓缓驶来。
张羡见此几欲热泪盈眶,他几乎小跑着来至车架前,俯身长拜。
“袁公啊!
羡日盼夜盼,朝思暮想,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您不知道,这些刘表麾下的逆党,一个个奸诈狡猾,目无王法,根本就没把您...把天子的诏令放在眼里。
他们不讲武德,他们偷袭!我都没准备好呢,一时大意,竟为他们所趁。
失了长沙大半地界,有负袁公厚望,羡惶恐无地,实在无颜。”
袁术亲自下了车架,亲手将他扶起,宽慰之。
“张太守何至于此?
当今适逢乱世,九州裂而社稷崩,苍生乱而豪杰起。
蔑视天子,窥伺神器者,不可胜数,使天下没有朕,早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当此之时,像张太守这样,愿意随朕一起再造炎汉,奉诏讨贼者,可谓少之又少,已为天下大义之表率。
今不过为敌所趁,失了一二郡县而已,朕又岂会因此些许败绩,就责罚像你这样的义士呢?”
张羡心中暗骂这一口一个自称为朕,却半句不离三兴炎汉,匡扶社稷的厚颜无耻,面上却为之动容,满是终于得见明主之情。
“今见袁公,如见陛下亲临,为匡国保民,伸大义之于天下,羡万死不辞。”
袁术微微颔首,满脸堆笑着将张羡与他还剩下的六座县城与五千兵力收编麾下。
张羡之后是诸葛瑾,他此时也是一脸愧色,缓步来至袁公近前,惭愧请罪。
“袁公临行寄瑾以厚望,今瑾无能,不仅使荆南之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更是未曾照顾好袁公托付于我的孙家二郎,使他落入敌手,背义投降,此瑾之过也。”
然而袁术轻笑间扶起他,紧握其手。
“子瑜何过之有?不仅无过,还有大功!
你此番只身入长沙,不仅说服张太守与零陵、桂阳一同弃暗投明,拨乱反正。
更是为我找出了孙仲谋,这个隐藏极深的贼子。
若非子瑜,我尚不知身边竟隐藏着如此一位野心勃勃之辈,今日他既背义投敌,显然早有脱身自立之心。
子瑜切莫因为他人之过错,归咎己身,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孙策在其后闻听此言,心中真是既无奈又苦涩,您会不知道您身边隐藏着想要脱身自立的人?再没有比您这位袁公更清楚的了!
可这袁营内部个中的弯弯绕绕,初入袁营,刚来就被派来长沙出使的诸葛瑾尚且不知。
闻听袁术此言,怎不感动的眼圈红润,俯身一拜,高呼:明公!
“明公厚爱,怎敢相负?虽赴汤蹈火,瑾万死不辞!”
......
将接受张羡之长沙的事务处理妥当,袁术领六万主力汇合张羡之五千守军入驻长沙诸县,同黄忠所部约莫一万八千人相争。
其胜败之势,显而易见。
原本节节败退的长沙军反攻诸县,收服失地,而黄忠所部的荆州军只得失地退守,等待援军。
临湘城下,眼看袁字大旗飘扬,乌泱泱六万五千人合围而来,即便是蒯越亦面有难色。
“黄将军,那张羡援兵已至,如今袁术大军在前,我等如何对敌?”
黄忠持刀立于城上,远眺城下敌军,见袁军军阵俨然,士卒调度有方,不露丝毫破绽,也不由叹曰:
“人言袁公北伐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忠素闻其人轻佻傲慢,原本不信。
今日一观,方知袁营之中,亦有能人,江淮兵马,何等雄壮。
眼下别无他法,也唯有死守临湘,等待支援。”
二人说话间,便听见城下士卒替袁术喊话。
“术,久慕黄将军之名,知黄将军武勇,天下罕有,哪怕是那九原吕奉先,也未敢言胜。
今日我麾下大将纪灵不在身侧,只怕难敌黄将军兵锋。
还望黄将军早日弃暗投明,助我等奉天子诏,以讨不臣之人。”
黄忠闻言,远远望着那座六马车架上之人,眉心紧皱,只觉古怪。
他不明白那位如今名满天下的淮南袁公,这是何意?
哪有兴冲冲带着六万兵马来,结果临至阵前,未战先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所幸身侧的蒯越略一沉吟,似已看穿了这番计谋,笑谓黄忠曰:
“哈哈哈......
此小儿之谋也!”
见黄忠诧异望来,他淡淡为之解释,仿佛已看穿此计。
“黄将军,有所不知。
我久闻这袁逆所以能北伐数位诸侯,摧城拔寨,攻无不破者,唯擅攻心也!
纵观与他为敌者,夏侯惇、毛玠、杨奉、夏侯霸、乐进等,无一不降。
盖因攻心离间也!
今日所以言此者,无非铺垫造势,离间你与主公,为他将来收降黄将军做准备。
黄将军请放心,无论他放出何等言论,我定上书主公,一心一意以你为将,绝不相负。
只要我等勠力同心,便不会给他离间的可趁之机。”
黄忠恍然,为之叹息。
“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今袁逆以心为矛,攻城拔寨,是故无城不破,无寨不摧,大抵正是这个道理。
蒯先生放心,既然你已点破他之计谋,我等同心协力,必教他无功而返。”
言罢,黄忠与蒯越商量后,同样命士卒喊话曰:
“欺君罔上,狂悖无道,忠从未见厚颜无耻似袁公者。
刘荆州,大汉宗亲,为国镇守疆界,久治荆襄,士民殷富,威震九州。
袁公为一己之私欲,无端犯我疆界,此逆天理,悖人望也!
其矫诏乱命,枉称摄政,实为逆贼!
忠羞于为伍,恨不能取你首级,献之于洛阳,报之于陛下,岂会弃明投暗,降你麾下?
要战便战,有死而已,劝降之语,休要再提!”
话音落下,两军就此对峙于临湘。
袁军倒也没有即刻攻城来战,毕竟行军远道而来,自然要休整一日,才好攻城。
而黄忠军人少,以不足两万之众对敌六万余人,他也不敢放弃守城的优势,趁袁军立足未稳,出城夜袭。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以如今袁大将军打出来的威风,出城之后,夜袭不成,反而中伏,为他所趁,岂不正中袁军下怀?
是以,以黄忠的稳妥谨慎,还是决意守城为主,只要他自己不犯错,袁军就打不进来。
反正他也和此前的张羡一样,只要拖延到援军赶来即可。
然而当夜的袁营大帐之中,火光彻夜不熄,唯见袁公紧紧握着桓阶与张羡的手,委以重任。
“此计策就仰赖张太守与桓先生了。”
张羡、桓阶拱手而拜:“袁公放心,我等久在长沙,深得民望,办成此事易也!”
当夜火光大作,喊杀声震天,就在黄忠还以为袁军攻城,赶来城墙之时。
唯见漫天箭雨裹挟无数封书信射入城中,黄忠想到白天蒯越所看穿的计谋,不由大惊失色,心道果然来了。
“此必是袁贼蛊惑人心之计策也!”
于是他即刻命人严查书信,不许私藏,然而当一封封书信被收缴上来,黄忠同蒯越一同观之。
不想读罢这些书信,蒯越打量黄忠的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黄忠当即涨红了脸,拍案而起,“蒯先生!勿忘今日之言!您不是已经看穿了嘛?此必是袁贼离间攻心之计策!你我勠力同心......”
蒯越赶忙抬手打断了黄忠,微微颔首,“黄将军不要激动,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这些书信,也着实古怪。”
他说着目光放在书信上,久久难以挪开视线。
原来这些信件上所写的如出一辙,近乎都是:
【百姓们,将士们,袁公在荆州最畏惧的人,就是黄忠!
请你们看在我这么多年治理长沙,没有恩惠,也有辛劳的份上,千万不要在让他继续担任主将。
否则袁公之王师难以攻克临湘,淮南之太平如何能抵长沙。
——张羡】
【世家们,老友们,我于袁营之中,常听袁公言:若黄忠在,则荆州难克也!
请你们想方设法,离间黄忠与襄阳,让刘表将黄忠调离,否则虽临湘一县,便能挡十万大军。
——桓阶】
......
就这些书信,让蒯越怎么说呢?
如果袁术果真畏惧黄忠的话,不应该随便说个人,比如说前段时间连战连捷,以区区一千人连克数县的孙权。
说他多么畏惧孙权,若以孙权为将,那袁军就寸步难行了。
如此仿效长平赵括之旧事,等着我方把黄忠换掉,然后再大破孙权。
这样的计谋,他蒯越是能看得懂得。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蒯越眼下愣生生看着袁军射来的这些书信,他迷糊了。
别看他眼下镇定自若,好像是在思谋良策,实则他内心已经慌乱如麻。
因为他看不懂了,而当一个谋主,完全看不懂敌方的计谋时,他估计自己大抵就是中计了。
蒯越眼下古怪的视线,倒不是如黄忠所想的那般,因为这些书信,他就开始怀疑黄忠了。
他这个满是疑虑的眼神,他其实是在怀疑自己。
见了鬼了,以他蒯异度的智谋,怎么就看不明白袁军这个计策了呢?
这些书信图什么呢?
袁术以秦国对待赵括的方式对待黄忠,总不能是希望我们更加坚定的以黄忠为主将吧?
可若说要袁术,他这是反其道而行之。
就是要让我们看穿这是在反用赵括的计策,他越是说忌惮黄忠,其实就是越不忌惮黄忠,从而让我们把黄忠换掉,那就更可笑了。
分明是你袁术越是如此做,越是这么针对黄忠而使用这样的计谋。
不就越说明你对黄忠果真忌惮无比,生怕我们继续以黄忠为将。
那么问题不就又绕回来了?
袁术越用这个计策,我们只会越重用黄忠,越发坚定的以黄忠为大将,所以袁术还是希望黄忠为主将?
可他若果真忌惮黄忠,又为什么要用这个只会起到反作用的计谋呢?
无论蒯越怎么推论,都只能得出,袁术这个计谋的唯一结果,只会导致他最忌惮的黄忠,更加坚定不移的坐在主将的位置上。
而一旦得出这个结论,蒯越就被彻底绕糊涂了。
所以袁术到底忌不忌惮黄忠?
他如果忌惮的话,又为何要行此计,使我方重用黄忠?
可他不忌惮的话,又何要用书信言说他忌惮黄忠之事,以此来针对黄忠。
可书信所言,皆是敌军射来祸乱人心之语,岂能轻信?所以他其实不忌惮黄忠?
蒯越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怎么也绕不出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诡计迷宫里!
他隐隐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但他就是想不通。
袁公忌惮?
袁公不忌惮?
袁公希望黄忠为主将?
袁公不希望......?
这几个念头不断在蒯越脑海中互相驳斥,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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