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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陵城门大开,眼看着孙策、许褚带三百骑兵,三百步兵进来,城中埋伏的诸人不由面面相觑。
蔡瑁蹙眉问之,“这...这眼下可如何是好?我们动不动手?”
刘磐也幽幽一叹,“袁逆在北边打出偌大声名,果非浪得虚名之人,不想有邢将军为内应,他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谨慎至此。”
“动手?才进来区区六百人,如何动手?
我们就是将这六百人瓮中捉鳖,把他们全军覆没于此。
于袁逆的七万大军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呢?对我等目前的局势不会有任何改善,反而邢将军不惜身入袁营,为我等谋求的这个战机,就此错失。”
蒯越不得不再次把眸光看向邢道荣,“邢将军眼下也唯有见证你对主公日月可鉴的忠义了。”
他说着环视一圈,见周围几人。
蔡瑁,他一个水军大将,蒯越实在不敢将如此统率步卒陆战以尽灭袁军的大事,交托给他。
孙权?虽然已经在过往战役之中证明了自己,蒯越也相信他的能力,但他眼下名望不够,实在不足以压住威名久镇荆襄邢道荣。
最后他还是把视线停留在刘磐身上,谓之曰:
“磐公子,一会由你看着邢将军,且率众去稳住这些入城的袁军,以给城外的袁逆造成城中安全的景象,诱他入城。
届时你只管随机应变,无论是邢将军,还是这支袁军,一旦有所异动,你即刻号令大军,紧闭城门,将入城之敌军尽数覆灭。
既然袁逆如此谨慎,我们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说能埋伏多少,是多少了。”
刘磐对此自无不可,倒是邢道荣对于蒯越居然如此不信任,他这个今夜埋伏战的最大功臣,而颇有怨言。
但眼下他才从袁营归来,身上嫌疑尚未洗清,因此而受制于人,也无可奈何。
......
未几,当孙策、许褚二人入只城中,便见邢道荣率一彪人马足有五千人赶来相应。
在蒯越想来,不算他们这些周围埋伏在侧的弓弩与大军。
有这五千人在侧相护,哪怕邢道荣前面说的全是鬼话,临阵倒戈向袁军叫破了埋伏。
入城的敌军也不过区区六百人,刘磐也足以应对任何变故,紧急关上城门。
到时候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们今夜白忙活一场,斗智斗勇算计了半天,就消灭了袁军六百人的有生力量。
......
随着两方接头人马距离越来越近,夜色之中人影绰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双方接触后的结果。
“邢道荣?”
待走近之后,看清对方为首之人那膘肥体壮的典型身材,孙策一语道破身份,低声喊住。
邢道荣闻声望去,见是一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也是压低了声音,激动道。
“义兄!”
刘磐:“???”
孙策:“......”
眼下局势紧张至极,孙策也没心思理会邢道荣那油嘴滑舌的称呼,忙问之。
“城中如何?可曾依计行事,控制城中局势?”
此时邢道荣方才那一声仿佛见到亲人了般的义兄,好悬没把刘磐的心吓到嗓子眼,差点拔剑。
他此刻紧盯着邢道荣的回话,手已经按在剑柄之上,仿佛只要邢道荣说出告密之语,就会即刻挥剑下令,将邢道荣与入城的六百袁军尽数杀绝。
邢道荣被他与孙策两双灼灼视线盯上,只觉背上寒芒在背,冷汗已浸湿衣襟,只故作坦然答之。
“蒯越、蔡瑁等人皆在郡守府中酣睡,今夜城门由我值守,别的地方不敢说,至少眼前这座南城门处,尽数都是我的人。
请义兄速命人通传义父大人引大军进来,占据城池。
届时再由小婿引路走一条小道直抵郡守府,必能出其不意,将蒯越、蔡瑁等人杀之于睡梦之中!”
孙策闻言当即派了一名士卒出城,似乎果真是去传讯袁术进来,面上却再问之。
“不知我那不孝的弟弟孙权......”
提到孙权,邢道荣赶忙陪笑,“义兄莫怪,非是小弟不遵从义父大人的命令,实在是以我的身份,实在不好回城就动手斩杀此贼,容易引起旁人怀疑。”
“如此...也好,合该由我亲自清理门户。”
二人各怀鬼胎,言辞之间已相视而笑,唯有一旁紧紧盯着这一幕,时刻防备着如有意外就动手的刘磐,他按剑的手心里早已满是冷汗。
忽得,似乎是孙策先前的传讯有了作用,城外已分出了三千人由程普率领入得城中。
于是乎,被寄予厚望负责随机应变的刘磐,又一次陷入了困扰。
动手?不动手?
他们乌泱泱五六万人埋伏三千人指定能赢,但就算打赢了,忙活了这么久,费这么大劲,难道就为了杀伤三千袁军吗?
这玩意对袁逆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啊!
可若不动手,眼下的三千六百人,刘磐带过去五千人可不一定压制的住,倘使出了变故?
看着同孙策侃侃而谈,似乎难辨忠奸的邢道荣,刘磐心生无奈之感。
你要说袁逆没中计的话,他们也实实在在埋伏到了三千多人。
可要说中计的话,光埋伏三千多人又有什么用?
位于同袁军对峙的最前线,刘磐犹豫了片刻,就在他已紧张的不行,决定当机立断,动手以防不测之时。
不想却又听他率众而来的程普,来至孙策近前,谓之曰:
“奉主公令,我与韩当、黄盖将各率三千人,入城相助少将军。”
他说着又看向邢道荣,“邢将军,主公说了,既然你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入城之人太多反而不便。
今便由我等万人随将军走小道奇袭郡守府,只要趁着夜色将蒯越、蔡瑁等尽数擒杀,零陵郡唾手可得耳。
他将率大军于城外恭贺将军凯旋捷报!”
听闻这样一番话,刘磐拔剑的手顿时又一次被止住,他一边在心中暗骂袁逆果然老奸巨猾,根本不敢亲身涉险。
一面他看着城外似乎还在靠近过来的程普、韩当所部也不由心动。
若是城外袁军主力过分谨慎而不敢入城,到时候只要等韩当、黄盖这些人一入城,即刻大门一关,埋伏尽出。
诚如是,虽不能如最初设想般,一战平定袁逆,但也能剿杀近万袁军,怎么说也是一场提振士气的大胜了。
念及至此,刘磐眼睁睁看着韩当所率三千人已经走入城门,而黄盖所部也在缓步靠近。
他仿佛正盯着猎物一步步落入陷阱的猎人,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而周围在暗中埋伏的蒯越等人,他们此时没办法当着入城袁军的面,与邢道荣、刘磐互通消息,以免惊扰了猎物。
而在他们从旁窥伺者的角度看来,既然亲临阵前目睹邢道荣和袁军交谈的刘磐都没有动手,那么便似乎说明一切顺利?
毕竟,刘磐生为主公之子,总不能也通袁,为袁军打掩护吧?
而之后从程普、韩当到黄盖所部,源源不断的入城袁军,仿佛也更证明了这一点。
就连蒯越也满意颔首,“看来邢将军果真忠义,已经顺利取得了袁军信任。
我等只需稍等片刻,待近半袁军入城,即刻关闭城门,全军杀出。
如此猝不及防,一可杀袁军一个措手不及,二可将剩余一半袁军拦截城外,在城中形成以众凌寡的局面。
如此尽灭半数袁军,则主公荆南之后忧患,解已!”
众皆称“善。”仿佛局面正按照他们期待的大招,形式一片大好。
可此时于城门附近,邢道荣与袁军之间已结束了对峙交谈,双方之间,似乎正由邢道荣领着众人走向一条通往郡守府的小道。
而没走两步,双方之间其乐融融的氛围却陡然转冷,一切只因为孙策似有意无意问起。
“对了,邢将军,你刚才言说蒯越、蔡瑁等人皆在郡守府,却不知那和刘表之子刘磐,是否也在呢?
我料想此人乃此城之中,最不可能投降之人,若是不能一并除去总有后患,不如也分出一支兵马,将他擒杀?”
刘磐:“......”
此言落下,在邢道荣身侧佯做小卒的刘磐冷汗涔涔而落。
他手紧紧握着腰间剑柄,深怕邢道荣一眼不合就将他出卖了。
邢道荣闻言也一怔,余光瞥见刘磐腰间那把仿佛随时就要拔出,高呼除贼,诛杀自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单单这座城门附近,荆州方面就足足埋伏了将近五六万人。
而袁军至今就连一万人都没入城呢,一旦刘磐挥剑为号,埋伏大军猝然杀出,自己与这区区几千袁军必死无疑。
是以他眼下也唯有坦然自若,一本正经骗之,“刘磐当然也同在郡守府,义兄不必多疑,且随我来就是。”
然而这一次,孙策却没有在继续跟上,他只是眸光有些古怪的打量邢道荣身侧始终按剑而行的刘磐,话语耐人寻味。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刘磐心下咯噔一声,虽慌不乱,故作镇定答之,“小将第一次跟随邢将军行此里应外合之事,心中自然紧张。
但请将军放心,小将绝不敢耽误袁公大事。”
然而已经晚了。
眼下信息不对等的三方,孙策等人明知此地有埋伏,已经准备动手!
刘磐因为知道袁军主力过分谨慎不会进来,所以还在等着黄盖所部的三千人入城。
暗中隐藏的荆州埋伏众人,却还以为他们谈拢了,计划尽行顺利,再等更多的袁军入城,再骤然发难。
信息差导致时间差,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袁军竟然抢先动手了!
刚刚走过城门的韩当军三千人骤然回头,与城外刚刚走近城门的黄盖军里应外合,六千人直接抢夺城门。
而孙策、许褚汇合先入城的程普军,更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
直接将手中的长矛利刃刺向方才还要领他们走入小道的刘磐所部五千人。
任谁也没有想到,被埋伏的猎物,居然敢抢先动手!
眼见刚才还好好说话呢,孙策居然面不改色谈笑之间,直接一枪刺向刘磐。
刘磐当即拔出腰间准备许久的长剑,似乎想要高呼些什么,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杆血淋淋的枪尖,正是洞穿他胸口的长枪。
此时的孙策,当然不知道他枪下刺死的,正是方才谈及的刘磐。
之所以问起也不过是因为袁术提过,今夜务必要杀死刘磐,所以在动手之前,最后跟邢道荣确认一下刘磐的位置,也免得他走脱。
毕竟他也不知道邢道荣回城之后,处境居然如此难堪,还会被人盯着,只当今夜之埋伏,都是邢道荣在布局呢。
他只是见韩当、黄盖已经抵达里外呼应,以抢夺城门的地点,随便找个由头动手罢了。
因此无论刘磐紧张还是不紧张,他此刻都是要动手的,毕竟也不能真跟着邢道荣走进小道里去。
而正好这名小将,看上去像是这五千人中除了邢道荣外,地位最高之人。
不同于邢道荣一会还能排上用场,当下立威之际,不杀他杀谁?
且不说刘磐死的憋屈,边上邢道荣眼看着这一幕,几乎当场都被吓傻了。
他见孙策刚刚提及刘磐,然后当场就把刘磐杀了,怎不惊为天人?
还以为所有一切尽在袁公所料,全然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眼见那孙策又携三百重甲骑兵冲杀而来,骇得邢道荣当即朗声高呼。
“义兄枪下留情,邢某都是被逼的呀!
我对袁公之忠心,天地可鉴!
对对付,我还有用,此地已被荆州大军埋伏,我可为义兄指明道路。”
“巧舌如簧,嘴里没半点实话。”
孙策直接一枪抵在邢道荣咽喉,“埋伏的弓弩阵在哪?再敢有半句虚言,父亲处绝不饶你!”
“小荣不敢!”
邢道荣赶忙将荆州大军的埋伏点位一一告知。
于是孙策、许褚、程普这些被埋伏的猎物,反而分别向各地的埋伏点冲杀而去。
而随着刘磐身死,邢道荣投降,五千荆州兵即刻群龙无首,邢道荣见此眼神一亮。
“事已至此,二三子,何不随邢某为袁公效死?
拨乱反正,建功立业,就在今夜!”
荆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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