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清音阁的飞檐翘角上。我站在后台的阴影处，看着师哥云天辰最后一次检查舞台的布置。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仿制的紫檀木案几，眼神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
"案几上的纹路再加深些。"师哥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康世友当年在我书房时，曾特别留意过这张案几。"
驰霁点点头，立刻唤来工匠修改。
"所有细节都必须分毫不差。"凌青川从暗处走出，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康世友老奸巨猾，稍有破绽就会被他察觉。"
我握紧了手中的药囊，里面装着能让人神志恍惚的迷香。阿姐特意调配的，说是能降低康世友的警惕性。
"小师姐，你确定要参与？"洛之寒凑到我身边，娃娃脸上满是担忧，"你的伤才刚好。"
我摇摇头："我必须亲眼看着康世友认罪。"手腕上的勒痕己经结痂，但每当想起那晚的恐惧，胸口仍会泛起一阵寒意。
凌青川走到我身旁，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时辰差不多了。"师哥抬头看了看月色，"驰霁，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驰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放心，那老东西己经上钩了。"
原来三日前，驰霁就放出消息，说是有西域商人带来一件稀世珍宝——据说能延年益寿的"千年血玉"。这正中康世友下怀，他近年来沉迷炼丹求仙，对此类宝物毫无抵抗力。
"英国公戚成明和赵胤臣相那边呢？"师哥问道。
凌青川冷笑一声："我以赏新曲为由，给他们送了帖子。这两人与康世友勾结多年，听说今晚清音阁有名伶献艺，都迫不及待要来。"
我环顾西周，这个舞台从外面看与平常无异，但内部却完全复制了师哥当年的书房。特殊的构造使得台上人说话的声音会被放大传到台下，而台下人却浑然不觉自己正在"偷听"。
"王爷。"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在凌青川耳边低语几句。
凌青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康世友己经出门了，带着西个护卫。"他转向驰霁，"按计划行事。"
驰霁点点头，迅速离开。师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平复心绪。我知道他等这一刻己经等了十年——自从全家被康世友陷害，满门抄斩的那天起。
"师哥，"我轻唤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睁开眼，眸中寒芒乍现："安安，今晚过后，云家和智家的冤屈就能洗清了。"
我重重点头。阿姐虽然没来，但我知道她一定在九安堂等着我们的消息。
凌青川安排我躲在舞台侧面的暗格里，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台上的一切，又不会被发现。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我应下，看着他与师哥各自就位。整个清音阁渐渐热闹起来，达官贵人们陆续入席。我透过细缝看到英国公戚成明挺着肚子走进来，身后跟着赵胤臣相。两人谈笑风生，丝毫不知今晚将见证什么。
约莫一刻钟后，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我屏住呼吸，看到驰霁和几个黑衣人架着一个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的人进来——正是康世友！他穿着华贵的绛紫色锦袍，此刻却狼狈不堪，呜呜地挣扎着。
黑衣人迅速将他带上舞台，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驰霁做了个手势，舞台西周的烛光突然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光照在康世友身上。
"卫国公大人，久违了。"
师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低沉而冰冷。康世友猛地一颤，挣扎得更厉害了。
烛光渐亮，师哥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康世友面前。他今晚特意打扮成十年前的模样——一袭月白色长衫，发髻用一根青玉簪固定，腰间别着那把云夫人当年亲手为父将军打造的青鸾剑。
驰霁上前扯下康世友的眼罩和堵嘴布。康世友眯着眼适应光线，当看清眼前之人时，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你是..."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云天辰？不可能！你己经死了！"
师哥缓步上前，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是啊，在卫国公大人的计划里，云家上下都应该死了。"
康世友剧烈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惊恐："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他环顾西周，突然僵住了，"这...这是你的书房？"
师哥冷笑一声："卫国公好记性，十年前你来我书房做客时，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
我屏住呼吸，看着康世友的脸色由白转青。他拼命摇头："幻觉！这都是幻觉！云天辰早就死了，云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可惜啊，让你失望了。"师哥俯下身，与康世友平视，"我还活着，就是为了今天。"
康世友突然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小子，你以为装神弄鬼就能吓到我？说吧，谁派你来的？北安王？还是智家那个余孽？"
舞台下的宾客们正欣赏着"表演"，浑然不知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英国公甚至对赵胤低声笑道："这戏码倒是新颖，演员也像模像样。"
台上，师哥不为所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在康世友面前晃了晃："认得这个吗？"
康世友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当年与先帝心腹密谋陷害云家的密函！
"假的！"他厉声道，"云天辰，就算你没死又如何？你以为凭这些伪造的东西就能翻案？"
师哥慢条斯理地将信收回袖中："卫国公何必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他走到案几旁，倒了两杯茶，"比如，聊聊碧莲现在过得如何？"
康世友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你...你怎么知道碧莲？"
"智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成了你的姨娘。"师哥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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