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陈长风先前心中暗自揣度,眉头紧蹙,犹如两道深锁的沟壑,那眼眸之中满是忧虑。
他心中默默思忖着如今西境八郡的局势,除却玉圭宗这只巨兽之外,还有云海剑阁。这座山门矗立至今已有千年之久,其所控制的矿脉虽不及玉圭宗,但其门内剑脉传承有数十条之多,故而若是大封相对云海剑阁动手,其阁内剑修林立,对官军的战损可能更大。不过话说回来,在一年前,那位大隋的红绳剑仙曾问剑云海剑阁,令得那位阁主元气大伤,至今闭关。故而如今与玉圭宗自是比不得的。
“也难怪大封皇帝不愿动西境任何一方势力。”陈长风心中感慨万千,先前云海剑阁与玉圭宗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奈何不了谁。但那位红绳剑仙打破这个平衡,故而玉圭宗逐渐一家独大,此为败策。自已若是同时端平两家势力,是为中策,至于上策……少年伸了伸懒腰,那动作慵懒而随意,仿佛世间之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以术法,缓步下山,那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孤寂。良久,少年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自言自语道:“官营,平准均输。”
少年停步,此行路径,恰是后山脚下。
“眼中钉,肉中刺。”陈长风喃喃自语道,这后山脚下,究竟有什么,竟会让玉圭宗奈何不得。
少年一眼眺望,炊烟袅袅,人气鼎旺,相较山上凡人那副人间炼狱的景象,实在是太不寻常。
莫不是山下有大封官军驻扎?不像,哪里有官军驻扎在离玉圭宗山下。
难不成是有隐世高人,坐镇此地,守护太平?也不大可能,毕竟若是有如此慈悲心肠的仙侠,玉圭宗定然容他不得,那人也必然会与这些恶狼不死不休。
陈长风心中实在好奇,如今自已肯定被那位掌山戒律暗中监视,而自已藏境界的事也必然被其识破,如今局面,自已不论做什么,都似如履薄冰。
不如自已此行下此后山,先探个虚实,保不齐能摸清这玉圭宗的难暗痛,若是对大局无伤大雅,顺手解决,倒是可以添几分香火情,反之,那山下若有高人,愿匡扶一方安乐,就此暗联,倒是多一位解决西境乱局的帮手,何乐不为。
于是乎,少年甩了甩袖子,就此一路下坡。
青萍镇,座落于玉圭宗山下。小镇内,一座私塾小院门前,周遭街坊邻居都在看一场热闹到不能再热闹的婆媳骂局。
一个素衣少年站在门槛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婆媳,他名曹坷,是这座小镇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教书匠。在这穷山僻壤之地,这种识得字的读书人便是最有威望的人,故而从前不管何事,只要他开口,便能化解。
可今日的事可就大了。妇人的婆婆嫌自已这个儿媳不贤惠,说什么也要自已儿子把妇人休了。妇人自当是委屈,便拉扯着自家婆婆在镇上最有威望曹先生这里评评理。
“停!”少年读书人一手捂头喊道,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眼眶泛红妇人率先闭嘴,而婆婆仍旧是不依不饶地咒骂,那话语的烈度,简直将这位朝夕相处的儿媳的祖上骂了十八遍。那婆婆的脸上满是愤怒,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吴氏,你注意口德!莫忘你孙子还在屋内!”曹珂猛地喝道,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婆婆这才闭嘴,就在这时,屋内一个男童哇地一声冲出,奔向泪眼婆娑的妇人怀里。那男童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就在此时,周遭看客嘘声不止。面对周边的冷眼笑声,那名徐娘半老的妇人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她抽泣一声,随即拉拽着男童小手说道:“儿啊,你爹是个软耳朵,保不住咱娘俩,当初娘也是瞎了狗眼才会嫁给他,一年挣不到几枣钱不说,如今还要赶我们走,我们也是命苦……”那妇人的脸上满是哀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闻言,人群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迅步走出,他只身挡在妇人身前,脸上尽是无奈,“媳妇,我……我。”那汉子的脸上满是纠结,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抉择的困境。
“我什么我,你不是要休了我吗?那就来啊,反正你不就早想干这破事了吗?”妇人紧紧拉拽住男童,怒目圆睁道。那妇人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让人不敢直视。
汉子瞬间被这三言两语震慑得不敢讲话,他只是回身喏喏地拉拽着老娘快走,莫要在人前丢人现眼。而那名婆婆在自已孙子出现后便一言不发,似乎是自觉理亏,但她就是不愿挪步。那婆婆的脸上满是倔强,仿佛一块坚硬的石头。
眼见如此,曹坷这才开口道:“郑大,我且问你,你可有休妻之意?”
“没有。”汉子懦然开口道,那声音如同蚊子一般细小。
紧接着,曹坷转而对那名婆婆说道:“好,那么吴氏,我且问你,你这儿媳可有做什么奸淫之事?”
那名满脸褶皱的老妇先是仔细回想,随即便说起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挑不出一件大过。曹坷立刻打断她说道:“那便是没有,那你此等行径,便是有违常律,再者,他们当年既拜天地,那便是天地共鉴的姻缘,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若强意拆之,那便有损祖荫,此等恶事,实在不值。”曹坷的脸上满是严肃,那话语如同利剑一般,直刺人心。
闻言,那名婆婆脸上出现惊愕神情,于她这种年纪的人而言,鬼神之事自当是敬于心头,她随即在心头念了几句罪过罪过,随即踌躇些许,她这种强势的女人,要认错,那自然是不可能,但如今已高临台面,已无阶下,她随即开口道:“曹夫子……我……”那婆婆的脸上满是尴尬,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曹坷盯着看她一眼,随即向络腮胡汉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把自已老娘拉走。络腮胡子汉子自然懂,随即将刚刚还似不动金刚的老娘拖走。那汉子的动作有些粗鲁,仿佛在拖走一个沉重的包袱。
曹坷叹了口气,在思索片刻后便对妇人说道:“关氏,既为,当多体恤,若欲家和,便不能事事强势,踱时让步方为惠,我观古今贤人,若欲儿孙盛达,必然需家和。
闻言,妇人擦了眼角眼泪,于他而言,她这辈子最大的盼头便是盼着自已儿子能有一番出息,听此良言,自是连连点头。那妇人的脸上满是感激,仿佛遇到了救命恩人。
曹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三言两语便化解一场婆媳矛盾,在看客心中的,这位年轻的曹夫子形象无疑再度拔高几许。
“诸位,今日事了,且散罢。”曹坷双手负后,转身说道,那身影显得格外洒脱。
眼见这场荒唐闹剧落幕,看客悻悻然离开。
日落西山,孩童们出了私塾。那位德高望重的曹夫子正襟危坐,煮茶翻卷。那曹夫子的脸上满是宁静,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今夕是何年……”他自言自语道,那声音如同梦呓一般。
“先生,是祥福三年。”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在门口出现。
曹坷看向门口,那名孩童不是别人,正是今早关氏妇人的儿子郑钱。曹坷愣了愣,随即摇头轻笑道:“原来已经来了这么久了……”那曹夫子的脸上满是感慨,仿佛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
那名孩童双手揣着一壶酒,走近后便端放在曹坷身旁,憨笑道:“先生,这是我爹让我给您的,他说今日还好有您道良言,否则俺们这个家可真就得散。”那孩童的脸上满是纯真,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曹坷盯着地上那壶酒沉默不言。
那名孩童摸了摸脑袋憨笑道:“先生,我家爹娘说你是外乡人,您是哪个地方的嘞?”那孩童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仿佛在探索一个未知的世界。
曹坷愣了愣,他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随即微笑道:“那是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是天下读书人施展抱负的地方。”边说着,曹坷脸上露出感慨神色,似乎是在回忆某段风流往事。那曹夫子的脸上满是憧憬,仿佛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郑钱有些诧异地摸了摸脑勺,“先生,既然那里那么好,你又为何要来咱这山野之地。”那孩童的脸上满是疑惑,仿佛在思考一个深奥的问题。
曹坷起身,笑道:“先生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我来此地,虽并非我愿,但倒也算不上不得志。”那曹夫子的脸上满是洒脱,仿佛世间的名利都与他无关。
闻言,郑钱更加不解,他坐在地上,双手托腮说道:“可是……先生,我爹娘说,读书是为考功名,光宗耀祖,我觉得也是,考了官,搏个职,保不准家里就不必愁吃穿,爹娘就没必要整天吵来吵去,先生能著书,那必然是有真才学,但苦自构此地,怎么会有算不上不得志的说法。”那孩童的脸上满是认真,仿佛在探讨一个严肃的问题。
“况且我看先生所写书卷,皆是治国之学,为何不愿出仕。”
曹坷面露愁容地挽了挽袖子,似乎他也在想怎么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
“不知道。”曹坷最终答道。
郑钱面露诧异之色,自小到大,他可从未听先生说过“不知道”三个字。
霎那间,屋外一声鸦声传开,一股罡风猛然冲入屋内,曹坷一手负后,悠悠转身走出,那身影显得格外从容。郑钱误以为自已方才言语令自家先生难堪,便急忙追出。
“先生,若方才话语有所不妥,还望海涵。”
“海涵?”曹坷边走边笑道。
“此话怎讲?”
郑钱一手摸头悻悻然道:“先生方才一言不发就出门,我还以为您对我的话有些所愠怒。”那孩童的脸上满是紧张,仿佛在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曹坷忽然抬头看了看天时,此刻早已日落西山,忽然,他似是感受到什么,这位年轻的教书先生皱起眉头,如临大敌,他开口道:“快些回家。”
郑钱有些踌躇,刚想问怎么了,曹坷严肃道:”山上来人了,你先回。“
闻言,郑钱转头就跑,临了,他回过头,喏声道:“先生,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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