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京都,一个拄着拐杖的干瘦老人走入一间饺子馆。
“师弟,别来无恙。”
一位白衣大汉一手拿筷子,一手端碗,笑脸迎向干瘦老人。
干瘦老人同意笑呵呵地慢步走近坐下。
“师兄风采,不减当年。”
二人面相,相差甚远,但却以师兄弟相称,更特别的是,是那面相更为年轻的白衣大汉为长。
白衣大汉用眼神示意着自家师弟,桌上有一碗饺子是留给他的。
六十年前,同样的街,同样的店,师兄弟相互送别。
干瘦老人摆了摆手,无奈笑道:“天资愚笨,修行多年,仍是未挤身地仙之境,为避浊气侵染,延续寿元,便只得辟谷。”
白衣大汉也不勉强,世间修士,在未曾踏入第十楼之前,便都只是肉体凡胎,虽寿元相较于普通人长个两三百年,毕竟是肉体凡胎,就难免会有口腹之欲,凡俗之物吃进肚子,哪怕再纯净,也会累赘肉体,削减寿元。
干瘦老人崔鄂,如今的大隋国师,算尽一洲,却也敌不过光流逝,他若想继续做那个执棋者,为未来变数铺路,便只得是削减人欲。
白衣大汉一溜烟的功夫便把两碗饺子吃完,心中满足,开口便道:“话说回来,你如今怎么看小师弟?”
崔鄂拍了拍大腿,似乎是预料到自家大师兄会问这个问题,很快便答道:“虽有不足,少了些莽撞,确有长步。”
荀平却是打趣道:“从前你俩,那可是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主儿,今儿小师弟要是知道你这个二师兄这么说他,他不得感觉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崔鄂干笑一声,这些年,他那小师弟走过的路,哪一条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若他有心刁难,他也走不出大隋。
荀平说道:“此洲有你,我放心,也免得某些人在背后捅刀子。”
崔鄂开口道:“魂魄。”
荀平拍了拍自家师弟肩膀,笑道:“你师兄我就是头牛马,跑东跑西,还得给你吆来喝去。”
嘴巴这样说说着,一缕白青混杂的清流如游龙摇曳在白衣大汉手间,崔鄂将手覆于他师兄手掌上,那缕“游龙”被他抓取。
崔鄂盯着那缕“游龙”,微微眯眼,冷笑一声,当陈长风踏入西境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已这个师弟会哉在欧阳勋手中,若陈长风当日不报他这个师兄的名号,身死玉圭山,他这个做师兄的,便会在隔日北伐,先毁大封国祚,后踏西境众仙门根基,且他崔鄂敢保证,欧阳勋会死后不宁,他自有手段,将这位叱咤风云的地仙魂魄羁押于九幽烈火之中,永受炙烤。
白衣大汉拍了拍手,似是刚丢了什么肮脏之物一般,他笑道:“我此行回来日期,是否也在你计划之内?”
崔鄂摇头,说道:“大师兄还是太高看我了,我又不会阴阳推演之术。”
白衣大汉被逗乐,自已这个师弟,居然也会有认瘪的时候,他随即拍打自家师弟的肩膀,虽不致命,但力道极大。
崔鄂脸上不作神色,虽稍稍吃痛,但肩膀却故意挺直。
荀平心中感慨道:“这两师弟都是一个性子,都是打碎后槽牙都往肚子里咽的主。”
“走了。”荀平起身。
“慢走,不送。”崔鄂同样起身。
荀平笑呵一声,走出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踏空而行,犹如佛陀得道,步步登天。
见此神迹,凡人皆磕头跪拜,祈祷家中安乐太平。
师兄走后,崔鄂想到什么,忽然拍了拍脑袋。
“还没结账呢。”
老人嘴上骂娘,却是笑脸,他出门,从不带碎银几两,堂堂大隋国师,便只得待在一间饺子馆中,等下属送钱过来赎身。
大封京都,书斋内,少年研墨起书。
大封西境乱局很快平息,玉圭山与云海剑阁两大宗门实力恢复平衡。这是预料之外的,陈长风心中明了,这是自家大师兄替自已擦屁股呢。
这几日深夜,大封皇帝也召陈长风入宫,询问是否是他的手笔,由于是自家师兄的手笔,陈长风索性一笔揽功。
当大封皇帝问起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时候,陈长风却是以先前君臣之约压制,君主内,臣主外,互不干涉。
大封皇帝答应,毕竟两大宗门实力大幅削弱,便也意味着大封官统能加大驻军,所管控的矿脉也会增加,这离火钱的铸量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如此一来,平准均输,环环相扣,大封能控制的仙家门第也会增加,毕竟他们只认神仙钱,山上事,吃喝住行,其实与俗世没什么不同,只是货币不一样罢了,这样一来,时间一久,官统一家独大,世道太平。
而至于不摆在台面上的收益,便是大封这头新增两名获候补“君子”名号的读书人,而这,也得益于那位愿意让出文运的曹姓读书人。
陈长风长舒一口气,他放下手中毛锥,“金蝉脱壳,玉石之变”八个大字个大字映入眼帘。
算上时间,即将冬月。
天时将冷,吃顿火锅,配上烈酒,痛快至极。
少年微微摇头,如今虽为地仙,没有俗世那般口腹之欲,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或许,做凡人,也有做凡人的乐趣吧。
少年刚出门,便见一位满脸雀斑,身着蟒袍的老人。
“哟,首辅大人。”少年侃侃而谈,完全没有那副下级对上级的谄媚姿态。
那位老人却是不在意,一朝权臣,终究是通过科举入仕,步步登高,这条青云路,他足足走了五十年,而陈长风从布衣做到宰辅,也不过用了一夜,孰高孰低,还真说不准。
“陈宰辅,这是在外头,咱便不必以官阶相道,只以哥弟,你看如何。”老人顶着笑脸说道,满脸老人纹挤出几道。
闻言,陈长风觉着有趣,想那日宴前,这糟老头还想压自已势头,如今却是主动与自已认低起来,想必是近日西境局势变化的影响,这家伙怕让自已惦记上,不过话说回来,伸手不打笑脸人,陈长风同样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可与你差了二十岁。”
张玉相凑近笑道:“无妨无妨,你们修仙人,不都说,修行路上,我既年长些,又加上官稍大一级,那便厚着脸皮,喊你一句陈老弟,你看如何。”
陈长风心中鄙夷,但为了维系表面,还是点头应承。
张玉相知道陈长风喜欢去往那泰丰楼喝花酒,二人便相约,一同前去。
话说回来,这张玉相都一把年纪了,地位又这般高,与自已去喝花酒,这传出京都,不得给人笑话死,陈长风心中暗叹,也难怪这老狐狸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脸可以说丢就丢,但官运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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