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郡,黄沙漫漫。
一行商队徐行,为首一人头顶斗笠挎刀。
“那爷,咱距武都还有多远。”
马车上,一个少年探出脑袋。
“已至边郡,约莫百余里,便可入关。”头顶斗笠汉子回答道,他目不斜视,这等人迹罕见的荒地,杀人越货,不过日常家事。
那位被唤作那爷的汉子耳畔侧动,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猛地抬手,只听一声“停”。
整支车队立刻刹住脚步。
那坐在头车的少年原本想探出脑袋看看情况,但却被汉子一把按了回去。
只见前方烟尘滚滚,大地开始滚动。
不走官道,却走这等羊肠小道,遇上些麻烦事是肯定的。
头戴斗笠的汉子抱拳道:“诸位好汉,我等是吃官家饭的。”
烟尘散去,只见一位身着黄衣的中年男人摇扇走近,在其身后,刀斧棒剑,共计十七号人,一应俱全。
那爷右手虎口钳住挎刀,却见黄衣男子举手示意道:“你是官家人?那为何不走官道?”
那爷神色凝重,他看向身后,又看了一眼黄衣男子身后的那群人,脸庞忽有寒光滑过,他以黑化询问道:“兄弟是要蘑菇?我们有的是,只要诸位兄弟肯放路,管够。”
黄衣男子听着黑话,却是摇头,然后故作为难,又忽然自顾大笑道:“你真当以为我是那半路大匪?实话告诉你吧,我奉千岁之命,埋居此地多时,斩草除根。”
闻言,那爷猛地暴喝,车队之中,十数名死士一并飞出,双方立刻开始刀剑相向。
那爷与那黄衣男子交战在一起,可不过短短几招,却略显吃力。
那爷心中徒然,他早闻赵国曾有一位七境武道大宗师,名唤高通,此人喜穿黄衣,且使一把颇有灵性的荥阳扇,恐怕就是眼前此人,只是早前听说此人神出鬼没,很少插手江湖庙宇事,想必就是眼前此人,想不到,这等人物也会给人卖命。
那爷看着自家兄弟死伤,便回头对马车里头的少年大声道:“跑!我们还能拖住几时。”
马车内的青涩少年挣扎犹豫,最终一个翻身,从小窗中跳出。
黄衣男人找准时机,一扇挥出,霎那间,那爷的腰腹出现一条可怖的沟壑。
大汉咬牙,一把扑在黄衣男子身上,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黄尘隐约有两个人影。
一青一黑。
在这等小国交界地,杀人越货者不在少数。
黄衣男子微微眯眼,一把甩开戴着斗笠的汉子。
只听一声鹰哮,一道寒芒弹射而出。
“灵兵!”黄衣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他的脸庞出现一道血痕,一柄短刃去而复返,犹如一条摇曳游龙。
烟尘之中,黑衣那人暴射而掠。
六境武夫,怎会有灵兵。
黄衣男子几乎是一声令下,所有手下迅速逃脱。
一场本该得手的伏杀,却因为两个局外人的出现被迫终止。
被唤作那爷的男人双眼朦胧,五感尽失,他喃喃自语,吩咐下属。
“快,快去,寻。”说罢,便彻底闭眼。
那些未死伤的下属左右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月挂天幕。
“死了?”
隐约间,那爷似乎听到交谈声,他意识到自已还没死,但却伤的太重,一时半会,起不来。
待到那爷醒来后,便已是昏时,黄沙腹地,篝火噼啪作响,只见一对主仆坐在篝火前聊天说地。
“诶,陈爷,他醒了。”中年仆人惊喜道,只见他双手揉搓,不像是好人做态。
那爷缓了缓,看向自已腹肚,却发觉不那么痛,好像从未受伤,实在神奇,但碍于缠着白布,他不敢随意拆开看看。
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已,那爷抱拳,郑重道: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一袭青衣的少年公子哥点头,对着一侧的大汉仆从使了使眼色。
仆从立刻心领神会,行走江湖,多用化名,以免招惹仇家,于是他信口拈来道:“我叫卢邸,这是我家公子,名唤陈昌凤,我受山门御令,下山与我家公子护道历练,恰巧路过。”
闻言,那爷一头一惊,早便听闻这山上仙家会将自家子弟派遣下山历练,以此磨砺后生心性,更有甚者,堪破红尘,就此大道千里,不想自已竟机缘巧合遇到了。
就在这时,那爷突然想到什么,他追问道:“二位先师,可有看到我几位同僚?”
青衣公子哥说道:“我们赶到时你那些弟兄已经死伤半数,我们能做的不多,只是赶跑那群下死手的人,至于你那些弟兄,好像是去找人,去哪我就不清楚了。”
闻言,那爷心头平舒,只是想着自已运气不错,竟能结识两位仙师,想必这两人能赶跑高通,那必然是顶天顶天的人物,看那少年面相,年纪轻轻,气宇轩昂,想必是某位山上仙家的少宗主,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就在这时,那中年仆从问话道:“我等既救了你,那可否告知是因何事遭此截杀?”
那爷的思绪被打断,表情为难,不知从何讲起,实在不好讲,行走江湖,出门在外,最忌讳让人得知底细,就在那大汉仆从要恼火时,那青衣公子哥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只见那公子哥笑道:“行走在外,他人不诉,我们便也不可强求。”
闻言,那中年仆从满脸不悦地憋着不讲话。
那爷不敢得罪这两位仙家,但见那少年仙家实在通情达理的很,兴许是位侠肝义胆之辈,不如斗胆赌一把,一并告知,保不准对方能施以援手。
那爷叹息一声,说道:“少仙家可知武安君。”
青衣少年摸了摸下巴,看向中年仆从,他气哼哼道:“巴掌大的小国,也就只能拿先人说事。”
那爷吃瘪,心中酸楚,想要反驳,但却怕得罪仙师,引来大灾祸。
青衣少年拍打了仆从脑袋,力道稍重。
黑衣男人疼的摸索后脑。
“君子生小国,乃小国之幸运,更是小国之功,先人已逝,当敬重才是,岂能如此轻浮。”
闻言,那中年仆从连连谄媚地说“是”。
见到这位青衣少侠如此行举,那爷心中不由感慨,身处高位,却仍旧心平蝼蚁,这才是顶天的人物,若是昔年的武安君仍在,估摸会与这位少侠结成良友,保不准还能传出一段佳话,毕竟当年的武安君便是这等身先士卒,哪怕是街边乞丐,也仍旧平常心,不分贵贱。
听后,青衣少年也才知那武安君是何许人物。
五百年前,大端灭后,大封高祖论功行赏,起兵投诚三王得千里封地,而文韬武略,陈圆入凌烟阁,更是攀上文庙高枝,还有一人,也被册封为异姓王。
武安君,既生前谥号能带武安二字的,必然是顶天的人物,青衣少年仰头,他曾在一本书中看过同样是有着武安谥号的人物,不自觉摇头,只觉书中人实在可惜,哪怕尽全人事,也敌不过天命。
一行三人聊了一夜。
远方天清明,烟尘渐散,青衣少年了解了大概,知了缘由,先年,武安封侯,国号为赵,本质本源,与大封是同宗,故而本意是想以一小国钳制三国,可不想三国大乱,大封前后难顾,恰时赵国先君离奇驾崩,国内权臣上位,好在先君早有预料,死前便留下遗诏给皇子,也就是那爷护送的少年,若那少年能成功赶回武都,一朝元老,也绝容不得那权臣上位。
青衣少年无奈摇头,无非小国权之谋事,但好死不死,此地离三国极近,想必此事与那三王脱不开联系,至于那三王背后之人,化名陈敞凤的青衣少年神情凝重,生怕遗漏一丝一毫,让对方占尽先机。
一旁的那爷也不求对方能有所助,只是说,若二位能去往武都,自已必然会以国礼相待,随后便想转身。
此时,青衣少年开口道:“我宗老祖早有诫律,赤诚者,得天助,恩荫百世,更何况我辈皆为热血之辈,既见先贤后人受辱,便要管。”
闻言,仆从连连附和。
闻言,那爷双眼瞪大,他被这一段话激荡到心湖,只见他也顾不得受伤身体,直接转身,双膝下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那爷抱拳道:“不知贵宗名号几何,若此事了,必以国礼相送。”
陈敞凤自已思量,随口编出“清净”二字。
那爷连连对着清净二字夸道,生怕微落些许,画饼一事更是少不了。
陈敞凤连连劝了好一会,那爷才开始带路,自个那些同僚去寻那位少主了,若想会和,想必也会在远方边城,与其像无头苍蝇一般寻得,不如先去远处边城先行等候。
一行三人,就此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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