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后。
涂老头终于发现少了一个孙子：“老大媳妇，大郎那孩子呢？”
“爹，他去府城考府试了！”
“你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
他两个叔叔都那么大个人了，去个县城还被绑去挖矿。
他一个半大孩子就敢去闯府城，这胆子可真大。
任晚秋这当娘的，心也够大的，都不陪着去。
“可县里去考府试的人有不少，加上带队夫子和考生家属，还有镖局的人，有百八十号人呢，还有石头保护他。”
老冯氏一想到像豆芽菜的石头，便摇了摇头：“那石头还没大郎个子高，到底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涂少岩反驳道：“阿奶，石头跟着娘学武可用功了，大哥他今年学业繁重，都没空跟着我们一道学武，有石头同行保护着也挺好的，娘都看好石头，那他肯定也有过人之处。”
娘还说了，大哥若知道自己靠不住石头，那自我防范意识就会下意识增强。
如果觉得万事有石头依靠，就会慢慢退化成生活白痴。
“…行，我说不过你们！”
涂老头又问道：“老大媳妇，大郎这府试过了，是童生老爷了？”
“嗯，要是没过，肯定是祖坟出了问题，一定要动一动。”
“……”就不能是孩子学习不够扎实？“若是过了，要办酒不？”
任晚秋摇了摇头：“爹，只是童生，我在城里帮孩子小小庆祝一下就行了，等他考中秀才，我们再回村风光办一整日的流水席。”
“你安排好就行。”
*—*
涂少强也想去县城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大伯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考府试？”
“七郎，你上月月考进步多少名了？”
涂少华趁着对方心虚，幸灾乐祸地抢答道：“大伯娘，让您失望了，七郎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好几名。”
“哦～那肯定是别人读书更用功了，咱们七郎也要加把劲追赶上去。”
“大伯娘，我会的！”五哥真坏。
任晚秋明知故问道：“对了，现在家庭学习班长是谁？”
涂少松放下碗筷，激动地站了起来：“大伯娘，是我！”
“不错，大伯娘很看好你，你年纪小，正是启蒙读书最有干劲的时候，等再长大点就容易被其他琐事影响分心。大伯娘希望你勿忘初心，你只要读得进，有大伯娘监督着，你爹娘爷奶砸锅卖铁都会把你供出来。”
“……”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大伯娘，您放心，大哥大伯就是我的学习榜样。”
“大伯娘相信你！”
任晚秋转头又雨露均沾地安抚起涂少杰来：“三郎，你落后你六弟，大伯娘并不意外，那是因为我知道，你长大了考虑的事就更多了，加上家人给你的无形压力，你很容易就崩盘。
你先不要想太多，做人首先就要学会信息筛选分类，把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接收了，对自己身心不利的就当垃圾阻挡在外，有句话叫左耳进右耳出，还有就是把他们说的话当屁放了。
你先把知识学到了，那就是赚到了，咱们即便不走科举那条独木桥，也能有光明的未来。
等以后大伯娘有钱了，买了大庄子，还想雇你当庄头或者管事呢，你可得把文化知识和算账本事学到手。
不然，我可不要你！”
涂少杰猛地点头保证道：“大伯娘，您放心，我会好好学习本事，以后帮您把账做好。”
“嗯，你读不进书的时候，就跟着家人参与劳动，你也可以先把家人当大伯娘庄里的佃户或者短工，记录他们一天都干了那些活，什么样的田地每年适合轮作播种什么粮食？有什么样收获。以后你就不会被佃户和短工们哄骗了去。”
大家总感觉被任晚秋占了便宜！
涂渠轻飘飘地来了句：“大嫂，照你这样说，我更适合给大房当庄子管事，三郎什么都要现学呢。”
任晚秋可不敢要这个劫富劫贫的小叔子：“西弟，你会几个字？再有你太贪了，我可不敢雇你，你还是等六郎出息了，给他当管家吧！”
涂少松放狠话道：“爹，你敢贪我的钱，我就卸你权。”
“……“气煞他也。“你还是等考出来再说吧。”
涂少柏护住小饭碗：“爹，你以后别贪我的，你要贪就贪九郎的。”
涂少竹他又不傻：“八哥，我可机灵了，爹以后就给我看大门，那肯定就贪不了了。”
涂少志科普道：“九郎，门房油水可不小，人情往来第一关就是门房，他们欺里瞒外就是想不想罢了。”
“那不能让爹当门房，还是把他留在村种粮食给我和媳妇孩子吃。”
涂渠迟早要被这三个童言无忌的逆子给孝死：“九郎，你想得到美！”
其他人都在捧腹大笑，但涂老头和老冯氏听来一点都不认为好笑，只是觉得心寒。
因为这笑话，将来的某天就会照进现实。
在村里读书，能有什么出息可言，最后还不是成为谁都靠不上的普通老百姓。
人这辈子，究竟在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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