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抄经,纯属被迫。
起因是我老婆某天刷短视频,看到有人挥毫泼墨写《心经》,仙风道骨,顿觉人生境界升华。
于是她火速下单,买回一堆毛笔字帖、宣纸、砚台、墨汁,甚至还有块刻着“禅意”的镇纸。笑死,她连“禅”字都写不利索。
她练了两天,手腕酸了,墨汁臭了,热情灭了。
然后她转头看我——一个十年抑郁症患者,日常在电脑前码字打游戏的废物。
她的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玩具:“胖鱼儿,该你了。”
我:“?”
“练字静心,对抑郁症好。”
我:“静心?我抄完可能首接立地成魔。”
但她不管,毛笔往我手里一塞:“写。”
那语气不容置疑,她总是这样,温柔时能把你裹进棉花里,强硬时又像把唐刀,撞上去只会让自己血溅五步。
于是,老子被迫开始了书法大师的修行。
第一天,我的字像被雷劈过的蚯蚓,墨汁糊了半张纸。我想放弃。她眼睛一瞪,冷笑:“给老娘继续!”
第一个月,我边抄边骂,她在一旁啃鸭脖,悠哉点评:“杀气太重,菩萨渡不了你。”
第三个月,我竟然写得有点样子了。笔锋一撇一捺,居然有模有样。她凑过来,挑眉:“哟,胖鱼儿,字不错啊。”
其实,抄着抄着,那些焦躁的、阴郁的、像黑雾一样缠着我的念头,居然都被按进了纸里。
有时写着写着,我会突然发现她在偷看我,杏眼里那两汪泉能淹死个人,可一旦对上我的视线,立刻又变成凶巴巴的样子:“看什么看,给老娘继续写!”
从夏天抄到了冬天。冬天本是我抑郁症最痛苦绝望的时候,那个冬天却感觉还行!
有天,我问她:“为什么非要我抄经?”
她正在剥橘子。“因为,”她掰了一瓣塞进我嘴里,“我去问医生,怎么才能让你活过来。他说,抑郁症像潭死水,得有点东西搅一搅。”
橘子很酸,酸得我眯起眼。
“我试过拉你出去吃饭,你走到半路就蹲着吐。带你看电影,你在黑漆漆的影院里发抖。”她突然笑了,“后来看到那个写经的视频,底下评论说‘写字能定魂’,我就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一刻,我突然,有所觉悟,人生哪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有人逼你写字,而你写着写着,发现自己竟然活得更像个人了。
她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时而轻柔时而暴烈,却在不经意间吹散了我心头的雾霾。
接着,她把橘子皮扣在我头上:“发什么呆?新买的《金刚经》到了,今天抄第三品。”
我叹气,却瞥见砚台边多了板润喉片,昨晚咳醒时她翻身的响动,原来不是错觉。
窗外雪压枯枝,而屋内墨迹未干。
这人间荒诞,好在有人陪你荒唐
日子就这么在抄经的时光里缓缓流淌,我的抑郁症也在一天天好转。有一天,她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我出门。我跟着她来到了一个小画廊,画廊里挂满了我抄经的作品。
她站在我身旁,眼中闪着光:“胖鱼儿,这些都是你的心血,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我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画廊的老板走了过来,笑着说:“先生,您的作品很受欢迎,己经有不少人想要收藏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我的抄经作品开始小有名气。而我也彻底从抑郁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在电脑前码字打游戏的废物,而是成为了一个能用书法传递力量的人。而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时而温柔时而强硬,陪伴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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