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内的白炽灯在储能装置的驱动下重新亮起，电流的嗡鸣混着冷藏箱压缩机的运转声，在密闭空间里织成紧绷的网。程远瘫坐在工具箱上，扯下满是汗渍的面罩，后颈被军用背包磨出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电压稳定了。”老周举着万用表凑到电路板前，屏幕蓝光映着他越发苍白的脸，“但这玩意儿只能撑三天，之后……”他的声音被苏晴突然的尖叫打断。
女孩跌坐在冷藏箱旁，手中的抗生素药瓶滚落地面。“血……血渗出来了！”她指着箱门缝隙，暗红液体正顺着金属边缘往下淌。程远抄起手电筒冲过去，强光刺破箱内寒意——本该存放药品的隔层里，蜷缩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钻进去的？”老周的猎枪瞬间上膛。男人发出含糊的呻吟，抬起的手掌布满灰绿色斑纹，指甲缝里嵌着腐肉碎屑。程远瞳孔骤缩，军用匕首己经抵住对方咽喉——这是标准的“灰蚀病”感染后期症状，可男人的脖颈处却没有常见的抓痕。
“别……杀我……”男人咳出带血丝的泡沫，染灰的嘴唇翕动，“我是……供电局的……”他摸索着掏出个沾满血的工作证，照片上穿着蓝色制服的青年目光炯炯，与眼前这具行尸走肉判若两人。
苏晴突然捂住嘴：“我在超市见过他！当时他帮我们抬冷冻柜，手上还没这些东西！”她后退两步撞上货架，罐头碰撞声惊得众人一颤。男人突然暴起，灰绿色的手指抓向程远面门，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中，老周的猎枪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腐臭的脑浆溅在冷藏箱内壁，男人的尸体下去，抽搐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张烧焦的纸片。程远用刀尖挑起纸片，残页上“电力优先供应……隔离区……人体实验”的字样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被当成实验品了。”程远将纸片塞进防火袋，“政府公告里说的‘可控’，根本是……”他的话被防空洞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三人瞬间背靠背形成防御阵型，手电筒光束交错间，通风管道的铁网开始剧烈晃动。
“堵住入口！”老周抄起撬棍砸向货架。程远拽着苏晴退向储藏室，余光瞥见通风口探出的灰绿色手臂——比普通灰尸的肢体更粗壮，指甲如利爪般泛着金属光泽。当第一只变异灰尸破网而出时，程远终于看清它畸形的头颅：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凸起两根肉须，随着腐臭的呼吸不停颤动。
“打它的后颈！”程远将苏晴推进储藏室，军用匕首首刺灰尸后颈的灰斑。腐肉切开的瞬间，腥臭的黑血喷溅在墙上，竟腾起阵阵白烟。老周的猎枪连连轰鸣，但更多变异灰尸正从通风管道涌来，它们攀爬墙壁的姿态，像极了程远在暗网论坛见过的变异生物照片。
“退到发电机房！”程远扯下消防水带缠住最近的灰尸，在它的嘶吼声中冲向备用通道。储藏室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苏晴颤抖着转动密码锁，数字键盘的蓝光映出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它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老周抹去脸上的血污，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手帕让程远心头一紧。还没等他开口，发电机房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齿轮的转动声——有人在启动防空洞的自毁程序。
“程远！看这个！”苏晴突然举起从感染者身上搜到的工作证，夹层里露出张微型SD卡。程远将卡插入随身电脑，加载出的竟是段加密视频：画面晃动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人将电极插入感染者太阳穴，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旁，“净化计划第三阶段”的字样格外刺眼。
爆炸声在远处响起，防空洞开始剧烈摇晃。程远扯下电脑电池塞进背包，军用匕首抵住试图破门的灰尸：“周叔，带着苏晴从排水管道走。我去关闭自毁装置。”
“不行！你一个人……”老周的抗议被金属撕裂声淹没。程远将卫星电话塞进苏晴手里，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按下储藏室的反锁键：“三小时后，如果我没回来，就往城北变电站的反方向跑。那里……”他的声音被轰鸣的爆炸声吞没，最后一眼，他看见老周举起猎枪，而苏晴死死攥着那张写满秘密的SD卡。
当程远冲进主控室时，自毁倒计时还剩17分钟。控制台前，穿着军方制服的人背对着他，正在销毁文件。火光中，程远看清对方后颈蔓延的灰斑——原来第一个感染者，早就藏在他们寻找电力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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