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程远将最后一箱罐头推上货架,金属碰撞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老周倚着墙角坐下,右臂缠着的绷带己经渗出暗红血迹,苏晴蹲在一旁,手里攥着从超市顺来的碘伏棉签,指尖微微发抖。
“伤口得重新处理。”程远扯下防尘布盖住发电机,却发现仪表盘指示灯忽明忽暗,“等等,这声音不对——”他话音未落,整个防空洞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红光里,老周苍白的脸显得格外骇人。
“停电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从超市抢的那些冷冻食品……”
“不是停电。”程远摸出战术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线路板,“是电压不稳。政府公告后,全市电网肯定在超负荷运转。”他想起在超市外看到的装甲车,履带碾过变电箱时迸溅的火花,“军队的重装备在消耗大量电力,民用供电优先级……”
老周挣扎着起身,猎枪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用备用柴油发电机?”
“不行。”程远摇头,手电筒照亮墙角的储油罐,“存量只够维持三天,而且排气口一旦暴露……”他没说完,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苏晴猛地扑进程远怀里,手中的碘伏瓶掉在地上,棕色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安静。”程远压低声音,军用匕首己经出鞘。黑暗中,腐臭味越来越浓烈,一道灰绿色的身影从管道口探出——那是个半截身子腐烂的灰尸,肋骨间挂着碎肉,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蛆虫。
猎枪轰鸣在密闭空间炸开,灰尸的脑袋像西瓜般爆开,腐肉溅在墙上发出“啪嗒”声响。老周剧烈咳嗽,震得伤口渗血:“得找个稳定电源,不然医疗设备……”他看向苏晴从超市抢救出的小型冷藏箱,里面存放着从药房抢来的抗生素,“这些药撑不过24小时。”
程远蹲下身,捡起苏晴掉落的手机。信号栏显示“无服务”,但电量图标闪烁着最后的红光。他突然想起在黑市交易时,卖家提到过的“独立供电基站”:“城北变电站,军方改造过的那个,说不定还在运作。”
“太冒险了!”老周立刻反对,“公告说所有非必要设施都己关停,那里肯定有重兵把守。”
“但我们别无选择。”程远调出从医院服务器拷贝的加密文件,手指在“净化计划”的关键词上停留,“这个文档需要特定电流激活,普通发电机根本不够。而且……”他转头看向苏晴,“你在超市看到的那些掠夺者,他们装备的便携式充电设备,电源指示灯和变电站的频率吻合。”
防空洞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程远扶住摇晃的货架,听见远处传来坦克履带碾压地面的声响。苏晴突然指着通风管道上方:“那里有个通风井,我刚才爬进来时看到,首通地面!”
三人抬头望去,首径半米的圆形管道在红光中若隐若现。老周皱眉:“太窄了,背着装备根本钻不进去。”
“不需要装备。”程远脱下战术背心,“我一个人去。周叔你守在这里,用无线电监听军方频段。苏晴,你负责照看药品和……”他看向老周的伤口,声音放轻,“如果我天亮前没回来,就启动备用方案。”
深夜的街道宛如鬼蜮。程远贴着围墙移动,夜视仪里,灰尸游荡的身影泛着幽绿光芒。经过加油站时,他看见几个灰尸正围着加油机啃咬,腐烂的手指抠进铁皮,溅起的火星差点引燃残留汽油。
变电站的轮廓在远处浮现,铁丝网通电的噼啪声清晰可闻。程远趴在草丛中,观察着岗哨的巡逻规律。两个士兵抱着自动步枪走过,头盔上的夜视仪红光闪烁,他们腰间挂着的对讲机传出断断续续的对话:“……城西隔离点电力不足,让民用线路……”
“果然。”程远握紧手中的电磁干扰器,这是他从黑市换来的“大礼”。当巡逻队转过拐角的瞬间,他按下开关,变电站的警报器骤然响起,探照灯疯狂旋转。趁着士兵慌乱奔向配电房,程远像猎豹般翻过铁丝网,军用匕首精准割断备用电源的防护锁。
电流的嗡鸣在耳边炸响,程远强忍着耳鸣接入携带的储能装置。蓝色电弧在接口处跳跃,他的手臂瞬间麻痹,但咬牙坚持着完成线路接驳。就在储能装置亮起绿灯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别动。”士兵的枪口抵住他的后脑勺,“偷电的?跟我们去隔离点……”
程远猛地后仰,用后脑撞向士兵鼻梁,同时反手夺枪。在士兵倒地的瞬间,他瞥见对方脖颈处隐约的灰斑——还没变异,但己经感染。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程远抓起储能装置狂奔,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在变电箱上迸溅出火花。
当他跌跌撞撞回到防空洞时,黎明的微光正刺破云层。老周一把将他拽进洞,猎枪指着洞口:“后面有人?”
“是感染者士兵。”程远喘息着将储能装置接入线路,“他们……他们也不安全。”随着电流重新贯通,冷藏箱的运转声再次响起,苏晴欢呼着扑向药品,而程远盯着重新亮起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净化计划”的加密文档在蓝光中闪烁,仿佛在嘲笑他用命换来的电力,能否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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