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手心藏着杏干，她扑上去塞进沈云舟嘴里。
“好吃吗？云舟。”
刘招娣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往家里走，林春带妹妹们追上去。
“娘你慢点，等等我们啊。”
沈老爷子听见声响，从锅里端出热好的饺子。
“小刘，我瞧家里有面粉和猪肉，擅自做主带两个孩子在家包饺子，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说话间他垂眸去看刘招娣的眼色，怕主人家介意。
林天赐迫不及待塞进嘴里，“沈爷爷包的真好吃。”
刘招娣也许久没吃饺子，她脸上带着笑，“您好手艺，饺子包的周正。”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晚饭。
姐妹西人走了一天，肚子饿坏了，饺子皮薄肉圆，里头是酸菜猪肉馅，味特别香。
接下来几天雪又下大了，通往县城那条路，果不其然被厚重的雪吞噬。
清晨，大队长赵涛敲响村长郑大福家的门，他家里有待产孕妇，今年格外积极。
“冰面冻瓷实了！抄家伙去捞鱼。”
二十几个汉子扛起镐头和鱼叉，脚踩没膝的雪往湖边赶。
呼出的气冒白烟，郑大福率先抡起大锤砸下去，虎口震得发麻。
众人轮流凿了许久，终于捅开盆大的窟窿，赵涛趴在冰面上，将抄网伸进去。
“有货！”
他用力捞起渔网，好几条大鱼被摔晕在冰面上。
大伙点燃斗志，热火朝天捞鱼，不断有人加入进来。
刘招娣被邻居通知后，她带领闺女们，抄家伙跟过去。
其他社员排队等着从窟窿捞鱼，刘招娣有一把子力气，她决定自个凿穿冰面。
她邦邦几镐子砸上去，冰面出现丝丝裂缝，林春在旁边接力，林冬找村长家借来渔网。
柳大娘围过来啧啧称奇：“招娣你比男人还男人，我家是没这个本事凿开冰层。”
她儿媳妇背篓里装了好几条鱼，柳大娘八卦遇事跑的快，老早听见风声跟来捞鱼。
刘招娣抹干额头的汗，笑道：“冬天能吃的少，我想多捕点鱼回去。”
半响，出现一个方方圆圆的水坑，林秋带着沈云舟拿上木桶，林春抄起渔网丢下去哗啦啦卷起几条大鱼。
“娘，出货啦！下面好多鱼，晚上能喝鱼汤了。”
林春眸子里满是笑意，林夏在一旁踮脚往水里张望。
宋玉是城里人，没见过这种场面，她跟随散开的人群，挤到刘招娣这边看热闹。
王麻子他娘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家在村尾来的慢，本就心生烦躁，宋玉不知轻重踩到她的脚。
王大娘狠狠推她一把，“屁大点地，你挤什么，年轻人不懂规矩，要讲先来后到。”
宋玉毫无防备，身体摇晃向前倾倒，她脚腕用力一扭，又稳住核心快要站稳。
但她抬眼一看，原来她挤到人，被裹挟冲到冰洞附近，前面站着的就是林夏。
心思转念中，她下意识又向前倾倒，双手恶意去推前面林夏的后背。
她也是被旁人往前推的，若出了事也怪不到她身上来。
一瞬间发生太多，刘招娣眼神凌厉，伸手要去抓住林夏，奈何距离不太够。
林夏是侧身站立，她余光瞟见宋玉行踪，瞬息之间做出反应，她本就是家里最像母亲的人，性格老实听话，力气也是最大的。
她猛地跳跃起来，身体在空中用力，顺利跳到对面冰层上，后脚跟还悬在水面。
林春眼疾手快一把拽稳妹妹，两人身体靠在一团，吓出一身冷汗。
宋玉目眦尽裂中，顺着滑溜的冰层，笔首落进冰冷的湖水。
“救命啊！”冷！寒意卷席全身，她手在落水瞬间握住靠过来救闺女的刘招娣脚踝。
刘招娣感受到腿上传来刺痛感，女人的指甲深深抠进她的棉裤。
她抬脚恨不得把人踹下去，刘招娣活动脚腕往后退，并不出力救人，她心中有良知，零下的温度会要人命，踢不出那一脚。
但这个女人心思歹毒，想害她的女儿，属实是自作自受。
身边其他大娘反应过来，合力伸手将人拉起。
宋玉松开拉着刘招娣的手，被几个婶子一左一右架起来，她的下半身被寒风一吹，结出冰渣。
林志勇注意力有暗自关注媳妇，他急忙挤进人群冲过来，抱起宋玉往家里赶。
“娘，快回家烧热水，我媳妇掉进冰窟了。”
王大娘被男人撞痛肩膀，没好气骂道：“两个莽夫，赶着去投胎挤来挤去，活该掉进水里。”
宋玉牙齿打颤，指着她：“是你推的我。”
林志勇没功夫找人扯皮，他慌里慌张去让大哥叫牛大夫过来。
王大娘是个混不吝的，她叫的比谁都大声：“我没推人，城里姑娘了不起啊，自己废物站不稳，赖我身上。”
柳大娘在旁边凑热闹，清清楚楚看见宋玉想去推林夏。
她杏眼圆瞪：“林家蛇鼠一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歹毒了，那丫头故意去推林夏啊！”
心善救人的两个婶子也摇摇头，附和道：“是啊，这姑娘心黑透了，如今的温度掉进去，半条命没了。”
另外一人迟疑道：“我看她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身体才往前面倾倒的。”
王大娘狠狠瞪她一眼。
“老娘又没使多大劲，她自己故意往前栽的，你睁大狗眼看明白。”
刘招娣拎起满满当当两桶鱼，冷着脸带闺女回家，幸亏掉进水里的不是她家小夏。
林夏傻乎乎露出一个笑，还在庆幸：“娘，我没让她推到我，她自己掉进去了哈哈。”
林冬冷嗤一声：“害人终害己。”
牛大兵被林志刚拽着跑，他气喘吁吁：“这温度掉进水里，你找我也没用啊，严重点我治不了，没生命危险的也用不上我救。”
“人命关天，您快跟我回家。”
林家徐芳和李红燕烧开一锅水，林志勇给宋玉换掉湿衣服，按在热水里浸泡。
宋玉窝在被子里打喷嚏，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嘴唇惨白无血色。
牛大兵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眉头一皱：“你以前生活习惯就不行，贪凉不注重保暖，现在寒气入体，日后想怀孕先得把身体养好，急不得啊。”
林志刚媳妇端来姜汤，给宋玉灌下去。
牛大兵挑破腿上的水疱，留下冻伤药膏，别的他就无能为力。
“有机会还是带到大医院，调理一下身体。”
他摇摇头，收下诊金背着手离去。
宋玉脸色难看，她握住林志勇的手微微用力。
林志勇看了她一眼，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
徐芳像被点燃的炮仗，“不下蛋的母鸡娶回来有什么用，全村就你媳妇蠢得掉下水，她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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