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墨，无半点星光，连风都静止了流动，首到120的急救声刺破了这份沉重。
黎和万看着殡仪馆的楼越来越小，而后消失在黑夜里，最后变成压在心头的巨石。
他收回目光，看着一旁被鲜血染红的身体，几个小时前他还恨不得对方去死，可现在对方看起来好像真的快死了，他心里居然有些不适。
反应过来的他恨自己太过善良。
居然对一个强了自己的人生出了怜悯之心。
可一想到对方晕过去之前说的“我会保护你”时，心里像有什么暖暖的液体淌过，那种温热还带着麻麻的感觉让他感觉极度陌生又有些异样。
打从他记事起就想做一个像他爸一样富有正义感的警察。
既然迟早会当警察那么自己应该有义务制止一切违法犯罪行为发生，因此从小到大他都嫉恶如仇，遇到事儿都喜欢冲在前面，他觉得这样离成为一个真正的警察越来越近，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样，觉得自己特爷们儿。
首到后来他真的成为一名警察，一切都更加的合理和顺其自然。
可眼前这个人，大言不惭三番几次说要保护他。
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虽然随行的医生做了急救处理，可那一身触目惊心的红色还看得他心脏一缩。
而对方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更是森白一片，连嘴唇也都是白的。
“他、他不会死吧？”黎和万听见自己带着颤音问出了这句话。
医生还未说话，一起上车的刀疤出声道：“两枪都不是致命伤，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是啊，你别担心。”和刀疤一起赶来的时一旬也在一旁出声安慰着。
“你还有脸说？”黎和万听见时一旬出声，难掩语气的不满，“为什么警察总是等出了事再来？坏人都跑了，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你们就满意了？”
说这话时全然己经忘了自己此时也是一名警察。
时一旬怔了一下，随后看了下表，从接到电话到来到现场他一共用了十二分钟，轮胎都冒火星子了，可确实没抓住他们所说的“坏人”。
看着昏迷不醒的人一身的血，他也能理解黎和万是担心自己人便没有将他不过脑发泄情绪的话放在心上。
思忖了一会儿见对方情绪有所缓和才问道：“你们为什么突然去了殡仪馆？对方身手在你之上？”
他之前看过黎和万在警队的资料，对黎和万的实力还是有一定了解，如果对方只有两个人…面对的是黎和万和黄飞能全身而退那身手应该是相当不错。
他又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黄飞，赶来的路上听李一刀说起这位叫黄飞的人身手也不在黎和万之下。
最后狐疑的眼神又定格在黎和万身上。
黎和万忽略掉对方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掀起眼皮睨他一眼道：“身手…不错，反应很快，而且有枪。”
同时脑子里想起那张和李子健一样的脸，心中翻涌着巨大的疑团，是巧合吗？
随即又想起白鹤眠说过的那句“警方真的值的信任吗”，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许一开始他是信的，可过去了将近十年，事情仍然一无所获，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不敢信了。
他看了眼刀疤，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拳头紧紧地扣住膝盖。
到了医院白鹤眠很快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相比之下黎和万的伤基本都是皮外伤，等时一旬跟他聊了当时现场的情况又拿了医生取出来的子弹回警局后，刀疤看着时一旬消失的背影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心里话，“对方什么人你真没看清？”
“嗯？”
不等黎和万开口刀疤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看了眼身后的手术室转过头低声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小黄伤成那样你却…”基本上毫发无损。
黎和万本想说黄飞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可细细一想，那俩人确实是没怎么攻击他，基本上都集中火力打黄飞，似乎是互相伤害他，而且最后那家伙明明可以一枪崩了黄飞再崩了他，可却没有。
那是为什么？
想到这他脸色骤变，喉咙也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刀疤见他迟疑，且脸色越来越差，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和万，是还发生什么其他事儿了吗？”
“我看到李子健，”黎和万一出声，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信，“太像了，那眼神、真的是他。”
刀疤愣了一下，“李子健？”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李子健不会是同名同姓，就是当年黎耀追查的最后一个受害人的名字。
“嗯，因为我看到他的脸，当时一下没反应过来，所以，所以小黄挨了一枪…”
刀疤若有所思点点头，“可是他都死了这么久，会不会是长得相似？”
“是吗？可是他右边的眉毛里也有一颗黑痣，”他看着刀疤眼睛就有些模糊了，“你亲眼见过他的尸体，他…真的死了吗？”
“这是当然，他的尸体是我尸检的。”刀疤语气非常笃定。
可黎和万的语气不像有假，如果人有相似那连痣都长的一样未免也太神奇了。
“那你刚刚怎么没告诉小时？你是怀疑…”刀疤回想着刚刚黎和万和时一旬说起晚上的经过，根本没提这么重要的线索。
“你都说了李子健己经死了，”黎和万叹了口气，再说他们回去也会排查周边的监控，时一旬也看过之前的案卷，如果监控里有那个人的脸，他也会发现。”
“所以你在试探？”
试探谁？
时一旬，还是他身后代表的警方？
黎和万垂首看着自己的鞋，眼神没有焦距，喃喃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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