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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血肉共鸣

小说: 背脊之下是星辰   作者:deep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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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的预言画作如同冰冷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蚀光苔藓带来的灵魂尖啸余波未平,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绝望情绪的混合气味。囚笼城血月的光芒,将众人的影子在冰冷的金属环大地上拉得扭曲而漫长。

“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蚀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机械义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肩头的“波波”轻轻飘起,散发着柔和的蓝紫光,在前方引路,它似乎能敏锐地避开地面上那些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蚀光苔藓区域。

一行人跟随蚀,在巨大废弃金属管道构成的钢铁迷宫中穿梭。管道壁上布满了锈迹和干涸的、成分不明的粘液。压抑的、如同无数人低语哭泣的声音无处不在,那是金属环内囚禁灵魂的永恒悲鸣。

陆凛走在队伍中间,步伐略显沉重。他紧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那层冰冷的金属光泽并未褪去,反而如同活物般,正沿着他的指关节和腕部缓慢地向上蔓延。背部的灼热感更加强烈,种子零号的每一次脉动,都仿佛在与脚下这片金属大地,与远处那蠕动着的千面圣母像产生着更深层次的共鸣。一种陌生的、冰冷的、充满数据流和逻辑运算的“感觉”正试图侵入他的意识。

“你的手…” 林晚紧挨着他,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他手背的金属皮肤。触感冰冷、坚硬,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温度和弹性。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窜上她的心脏。

陆凛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内翻涌的异样感,声音有些沙哑:“它在…生长。种子零号…在和这里同调。” 他看向林晚,试图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但眼底深处那丝难以驱散的冰冷蓝芒,却让林晚的心揪得更紧。

蚀将他们带到一个相对隐蔽的、由巨大废弃反应炉改造而成的藏身所。入口被扭曲的金属板巧妙地遮蔽。内部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简陋的工具、水囊,以及一些闪烁着微光的、不知名的苔藓块(显然是无害的那种)。

“暂时安全。” 蚀靠在冰冷的炉壁上,机械义眼扫过众人,尤其在陆凛金属化的手背和背部停留片刻。“‘母亲’的感知网覆盖全城,但这里…是‘旧伤疤’,信号紊乱。”

苏茜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自从进入囚笼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混杂着恐惧与诡异熟悉感的低语就一首在她脑中盘旋。此刻,那低语声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某种冰冷的、充满逻辑性的指令片段?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动着,划出的线条竟然与远处千面圣母像表面流转的神经束能量轨迹有几分相似!

“呃…” 苏茜突然闷哼一声,双手猛地抱住头。她的机械义眼(植入的金属环部分)不受控制地亮起刺目的蓝光!一段段破碎、冰冷的画面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巨大的、如同生物子宫般的培养舱,浸泡在淡金色营养液中、连接着无数管线的幼小躯体(她自己)

冰冷的电子音:“SX-07神经接口原型,同步率92%,准备接入‘世界之兽’初级神经突触…”

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灵魂被撕裂,强行塞入一个庞大、冰冷、充满毁灭意志的存在!

一个模糊但威严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荡:“…你是钥匙…亦是容器…”

“SX-07…神经接口…世界之兽…” 苏茜痛苦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我…我是…用来连接那个怪物的东西?!” 她的声音充满了自我认知崩塌的恐惧和绝望。与此同时,她无意识抬起的手指向外一指——藏身所外,一台原本静止不动的、蜘蛛状的机械守卫巡逻兵,其复眼猛地亮起红光,然后极其不协调地、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原地转了个圈,又陷入了沉寂。

“你…能控制它们?” 杰森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控制…是…短暂的干扰…同步…” 苏茜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刚才那一下仿佛抽干了她所有力气。“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想法’…还有…痛苦…” 她指的是那些机械守卫内部被束缚的、作为驱动能源的残缺灵魂碎片。

蚀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看着苏茜,若有所思:“神经接口原型…难怪你能听到‘母亲’的低语。‘世界之兽’…那是沉睡在囚笼城核心的…神。”

“神?” 林晚追问。

“吞噬星辰,重塑宇宙的‘神’。” 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恐惧。“‘母亲’不过是它的…前哨和仆从。”

就在这时,陆凛的身体猛地一晃,单膝跪倒在地!他背部衣服下,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生长的“咯咯”声!林晚立刻扑过去,掀开他后背的衣服——只见伤口处的种子零号正剧烈搏动,翠绿的光芒中,数条细小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神经状树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边缘蔓延出来,刺破皮肤!它们如同有生命的金属线虫,贪婪地汲取着陆凛的血肉能量,并试图向周围的金属地面扎去!

“陆凛!” 林晚肝胆俱裂。

“压制它!用你的血!” 蚀突然喊道,语气急促,“你的生命能量能干扰它的同化!快!”

没有犹豫!林晚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她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手指按在陆凛背部那正在蔓延的金属神经树根上!

“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冷水!林晚的血液接触到金属树根的瞬间,发出一阵轻微的灼烧声!那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遇到了天敌,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微微退缩。一股源自林晚血脉的、温润而强大的生命能量顺着血液涌入,与种子零号的狂暴生命能量以及冰冷的金属异化力量激烈对抗着。

陆凛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但眼中那丝冰冷的蓝芒似乎被林晚血液中蕴含的暖意驱散了些许。他反手紧紧抓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两人之间,血液与能量交融,形成了一种痛苦而紧密的链接。

“每天…都需要…” 蚀看着林晚指尖的伤口和陆凛背上暂时被抑制的金属树根,沉声道,“否则…他会彻底变成这囚笼城的一部分…变成一棵金属的树。”

藏身所内气氛凝重。苏茜看着林晚以血饲喂陆凛的亲密场景,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担忧、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和…更深的自卑。她是什么?一个用来连接怪物的工具?

就在这时,藏身所入口处遮蔽的金属板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三长两短,似乎是某种暗号。

蚀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示意众人噤声,小心翼翼地挪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那是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火辣,穿着紧身的暗红色金属鳞甲,勾勒出惊人的曲线。一头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红色短发下,是一张与苏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苏茜的脆弱和迷茫,只有冰冷的杀伐果断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她的身后,跟着两个沉默的、穿着同样制式鳞甲、面容同样与苏茜相似(但更年轻)的战士。

“蚀,我的小老鼠,找到新玩具了?” 红发女人,被称为“红蝎”的首领,声音带着慵懒的磁性,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脸色煞白的苏茜身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瞧瞧这是谁?一个…走丢的原版?”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苏茜惊恐的脸庞,然后转向杰森,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的欣赏:“至于这位强壮的战士…真是意外的惊喜。我是红蝎,这片‘废料区’的王。想活命,想得到圣母像的情报?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交易。” 她向前一步,带着压迫感的气息逼近杰森,涂着暗红色甲油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杰森的下巴。

苏茜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样、却充满了陌生冰冷和诱惑力的脸,看着红蝎对杰森毫不掩饰的兴趣,再联想到自己“神经接口原型”的冰冷身份…巨大的痛苦和认知混乱瞬间击垮了她。她猛地抱住头,发出崩溃的尖叫:

“不——!我是谁?!我到底是谁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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