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朱大胆都猛地抬头看向小雨。
“小雨？你说什么？”我连忙问道。
小雨的目光越过我，落在床上时不时流露出阴柔媚态的付黄身上。
“成度……”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异常清晰，“你想要一个身体，对吗？”
床上的付黄动作一顿，那双空洞的眼睛转向小雨，里面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更加妩媚的笑容，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着轮椅上的女孩。
“你……能给我？”一个明显属于付黄的声带发出的、却带着某种阴柔腔调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的身体……很弱。”小雨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但我可以……让渡一部分给你。”
“让渡？”我和朱大胆同时出声，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小雨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就像租房子。白天，这是我的身体。到了晚上，你可以借用。用我的眼睛看，用我的耳朵听，用我的手脚，活动。”
这个提议太诡异了！
我立刻反对：“不行！小雨！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上了你的身会做什么？而且你的身体本来就……”
“姚远哥哥，”小雨打断我，目光清澈地看着我，“付黄哥哥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丢了。我也愿意为他做一切。而且，成度，他其实……不是喜欢男人。”
我和朱大胆又是一愣。
“他告诉你的？”我指着床上那个占据付黄身体的“东西”。
小雨摇摇头。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痛苦和渴望。他不是喜欢男人，他是……觉得自己生错了身体。他渴望成为一个女人。”
床上的付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混杂着痛苦、震惊和某种被理解的狂喜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着小雨，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所以，”小雨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借用我的身体，晚上活动……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种完美的解决方案？”
付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压抑了太久的哭声。
他用力地点着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划过付黄那张硬朗的脸庞，显得无比诡异又无比悲伤。
“我……我……”他泣不成声，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朱大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我的天……原来是性别认知障碍……难怪……”
我心头巨震。原来成度自杀的根源，远比他父母理解的喜欢男人要复杂和痛苦得多。
“我们在桑卡帕拉学过一种方法，以我的头发和鲜血书写，我自愿在夜晚让渡身体的部分使用权给你，让你体验作为女性的生活。作为交换，你必须离开付黄哥哥的身体，让他回来！”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床上付黄压抑的抽泣声和小雨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你……真的愿意？”付黄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愿意。”小雨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好……好……”付黄用力点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接下来的过程，诡异得让我和朱大胆都头皮发麻。
小雨坐在轮椅上，伸出自己枯瘦苍白的手臂。她拿起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剪下了一小缕自己稀疏的头发。
“大胆哥哥，麻烦你调一点朱砂。”
朱大胆立刻从包里掏出材料，动作极快。
“尼玛，你业务这么熟练？演的吧？”我忍不住吐槽。
“以发为引，以血为契……”小雨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
她将头发放入朱大胆调好的朱砂碗中，又用针刺破自己的指尖，挤出几滴鲜红的血，滴落在头发和朱砂上。
她用毛笔蘸着混合了头发和血液的朱砂，在一张黄纸上缓慢地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咒。
“姚远哥哥，”小雨看向我，“麻烦你……把付黄哥哥的手……按在符上。”
我强忍着心头的怪异感，走到床边。
床上那个付黄此刻异常安静，眼神复杂地看着小雨，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看着我。
我抓住付黄的手腕。
他的手冰凉。
我将他的手掌，用力按在了那张画满血色符咒的黄纸。
就在接触的瞬间，黄纸上的朱砂符咒仿佛活了过来，隐隐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
“契约……成立。”小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
“呃啊……”床上的付黄身体猛地一抽，眼睛瞬间翻白，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倒下去。
“老黄！”我惊呼出声。
几乎同时，轮椅上的小雨身体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头猛地向后仰去，双眼紧闭，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仅仅几秒钟后，她的颤抖停止了。
她缓缓地、以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某种审视意味的姿态，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清澈纯净的眼睛，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眼神变得……妩媚？妖娆？
带着一种不属于小雨这个年龄和经历的、成熟而略带风尘的韵味。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扫过惊愕的我，扫过同样一脸震惊的朱大胆，最后落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付黄身上。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充满了新奇、满足，还有一种……得偿所愿的诡异喜悦。
“呵……”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慵懒和满足的叹息，从小雨的喉咙里发出。
那声音，完全不是小雨的！
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矫揉造作的女性腔调。
“这感觉……真不错。”她抬起自己枯瘦的手，放在眼前，细细地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新得的珍宝。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刻意模仿的、生疏的妩媚。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窜头顶！
成度的魂魄……真的转移到了小雨的身体里？
就在这时，床上昏迷的付黄，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
“呃……”
他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茫然，也不再是成度的阴柔妩媚。
里面充满了极度的疲惫、迷茫，还有……属于付黄本人的、那种熟悉的、带着点憨首和惊恐的眼神！
“老……老姚？”
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但确确实实是付黄的声音！
“我……我这是在哪？头好痛……”
“老黄！你醒了！你他妈终于醒了！吓死老子了！”
付黄茫然地看着我，又看看周围，最后看着小雨。
“小雨……？”付黄疑惑地叫了一声。
轮椅上的“小雨”听到这声呼唤，身体微微一僵。
那双妩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嫉妒，又像是……某种更深的渴望。
她没有回应付黄，只是用一种更加专注、更加……贪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付黄的脸。
付黄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向我：“老姚……小雨她……怎么了？眼神好奇怪……”
我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刚刚苏醒、虚弱不堪的付黄，和轮椅上那个被成度魂魄占据、眼神妖异的小雨。
小雨的方法似乎成功了。付黄回来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事啊，你刚醒，别想太多。”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安抚他，“你先休息。”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朱大胆。
他正站在角落，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复杂地看着轮椅上那个陌生的小雨，又看看苏醒的付黄。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避开了我的目光。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朱大胆刚才准备朱砂时，动作是不是太快了？
他好像，早就知道该怎么做？
难道……这个所谓的惊魂锣失败，根本就是朱大胆和那个成度，早就策划好的？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此时，我听到小雨突然对朱大胆说：“朱哥，现在，你不嫌弃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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