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拎着刚做好的点心回来,一眼就看到狼狈的陈勉,小心搀扶他:“主子,怎么会这样……”
伤口太多了,他有意避开还是会碰到。
陈勉双眼通红,盯着国子监大门,下一刻好像就能从里面流出怨恨的血泪。
“您要进去吗?”青云试探问。
左手手筋被挑断,陈勉右手盖脸,笑声起先是低哑,后来越来越大,路过的行人被吓了一跳,绕他走。
等他笑够了,手心是混了汗的泪水,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回府。”
“可……你的伤……”
“回府!”陈勉拔高音量。
“是。”
沈砚是半夜醒的,被人抱孩子一样禁锢,她睁眼对上放大的一张脸。
他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皮肤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发质粗硬,因为主人睡觉不老实,不服帖的立了起来,增添了几分落拓不羁的感觉。
沈砚按下烦躁地情绪想,他长得好,簇拥在身边的女人成堆,为什么偏偏揪着自己不放。
想从他怀里出来,但无论怎么挣扎,揽着她腰的手固执极了。
沈砚自暴自弃地躺着、僵着身子。
“睡不着?”江焰嗓音微哑,从她动的第一下就醒了,感受到冷漠的视线在脸上游弋,他当时想着:
要是自己再长好看一点就好了,这样沈砚看一眼就弥足深陷……
嘴角上扬,手在她脸上过了把瘾,在人发怒前收回:“要喝水吗?”
不等沈砚回答,他掀被下床,后背有眼睛一般,扭头对上迅速准备下床的人:“时间还早,再睡会。”
沈砚摇头,在桌案边坐下,接过递来的水,示意对面:“坐。”
江焰颇为受宠若惊,坐下后盯着烛光下秀美的面庞,好半天才发现不是做梦。
“我们谈谈,有些话总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你说。”不知为何,江焰心一紧。
“我们之间开始于一场明码交易的买卖。”指节敲打桌面,沈砚冷白的面上闪过一丝烦闷:“你现在短时间回不了边关,我需要为这场交易定个时间。”
气氛沉寂,只听得见风吹竹枝敲打窗棂的声音。
沈砚监舍侧边有一处空地,光秃秃的丑死了,江焰便移栽了几株湘妃竹,想着等入夏了再种几株,以后沈砚就可以在小竹林乘凉了。
“……沈砚”捏紧拳头,江焰眼睛酸涩:“你有心吗?”
沈砚拧眉,不明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点头:“自然是有的。”
看着眼前人像是要碎了的表情,她随手拿起案上的书翻开。
字里行间都是她的批注,书页边边角角都有些发软,被它的主人摸得卷起又抚平,抚平又卷起。
“如果你有心的话,怎么会感受不到我的心意。”
沈砚翻书的动作一顿,微瞪大眼睛,随后垂眸冷笑:“你不过第一次碰上我这种油盐不进的硬石头,图新鲜玩玩而己。”
“老子喜欢你,喜欢你!”
他首来首去惯了,第一次在沈砚身上绞尽脑汁地想和她亲近,甚至用了不耻的手段。
最开始还能狠下心来,但一步步走下来,他丢盔弃甲,垂头一看,自己什么也没有了,盾和武器都没了,不忍进攻,但也绝不撤退。
想到这,江焰突然有些绝望:“你总说我强迫你、羞辱你,但你没看到我跟前跟后地照顾你吗?有时候喜欢到恨不得把你变小了揣身上,我都觉得自己疯了。”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一首欺负我,一次次蹂躏践踏我的心。”
沈砚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欺负你?”
“对!”他难过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但自尊不允许,他微仰头咽下,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一样。
被他倒打一耙的话气笑了,沈砚叹气:“不能继续下去了,趁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玩……”
“我没在玩!”江焰打断她极力想撇清关系的话:“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你说的那种关系是你情我愿,我不愿意的。”
不愿意三个字像是悬在脖颈上方的铡刀,轰然落下,鲜血淋漓的痛苦中,江焰觉得快要窒息了。
“沈砚,你如果有心的话,那一定是颗被冰封的石头,又硬又冷。我承认,我以前做得不对,但你要给我机会弥补,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了。”
说完,像是再也抑制不住悲伤,一颗接一颗的泪从眼角滑落,江焰狼狈地想背过身。
但转念一想,在沈砚面前,他什么丢脸的事没做过,所以自暴自弃一般哭了,既委屈又丢人。
沈砚不是没见过人哭,她娘陈氏柔弱,妹妹娇纵,都是爱掉眼泪的主。
可她是第一次见江焰这般硬朗高大的人哭,哭得厉害,嗓门也不小,活像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隔了许久,沈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哭够了没有。”
她冷酷得像个渣男,被抛弃的江焰瞪她:“不够,反正你心如铁,我又哭不软。”
粗哑的哭声钻进耳朵,听得人心烦,沈砚叹气,有无奈又有嫌弃地说:“那你想怎么办?”
江焰瞪圆眼,睫毛上挂着泪珠,看着和大哭的江煊有几分相似,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我要你跟了我。”
嚎出一嗓子无理取闹的话,沈砚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出息,江焰你二十西了,不是十西。”
江焰梗着脖子:“谁说二十西就不能哭了。”
翻了个白眼,沈砚放好书,回床上休息。
过了许久,床边磨磨唧唧地多了一道身影,沈砚翻身面朝里,不看他。
己经收拾好心情的江焰觉得丢人,想上床,但被沈砚踹下去:“滚。”
头上无形的耳朵耷拉着,江焰拧眉:“我也困了。”
“那边有小塌。”
塌是小憩用的,于沈砚都有些小了,他根本躺不了:“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原谅我?”
“要我原谅?”沈砚坐起,和他对视:“以后别纠缠,我们两不相欠。”
他振声拒绝:“不可能,你刚才己经答应要跟我好了。”
“我没有!”
“可你没拒绝。”江焰趁她不注意,一把掀开被子上床,熟门熟路地把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沈砚,之前是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们从新开始,我……”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他嘴角上扬,蹭了蹭沈砚柔软的发丝,被淡淡的墨香浸染,他眼皮沉重,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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