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思绪混乱，睡得不安生，临到天明前做了个噩梦。
是穿越前的场景，她是早产儿，身体不好，以至于十岁了还不及七八岁的孩子高。
保姆带着她在小区树下玩拼图，其实拼图很简单，她一次就成功了，反复玩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冒出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抢她的东西，沈砚打不过，保姆训斥无效，护着她躲在一边。
她默默看着这一切，以前她也争抢过，咬伤了一个孩子手，孩子家长上门要解释，父母不停赔罪，也不问是非缘由。
抄起特制的小戒尺，打十下问她知错没，沈砚固执地说没错，然后是二十下。
三十下、西十下……
沈砚不知道那天打了几下，但到最后她手握不住笔，被关在房间一天。
自那以后，那些孩子隔三差五来，沈砚做到了平静看着，像一尊没有情绪的小童子像。
这次来的孩子太多，而且他们有意欺负沈砚，保姆护不住她，被推搡倒地。
沈砚也被推倒了，许多只脚落在身上，她干净的衣服染了泥，刺眼得很。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围在她边上的孩子转移攻击目标，把一个略高的孩子围住。
沈砚站起来，看着背对自己的人，想过去帮忙，但没动，因为戒尺打手心疼，关她的房间又黑又没人和她说话。
略高的孩子体格发育好，把小萝卜头打跑了。
沈砚微眯眼，看着他有青紫的脸，瞳孔紧缩。
怎么会是江焰？
小江焰把她圈着抱住，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竟然敢打你，我待会逐个击破，把他们打得妈都不认识。”
沈砚人小力气也小，手按在他伤口处，趁他痛呼放松力道跑开：“滚开！”
她转身就要跑：“我不要你，你最坏，老是欺负我。”
被打的浑身伤口都没哭的人，眨巴眨巴眼睛，蒙上了雾色，下一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嚎啕的嗓门估计半个小区都能听见。
“不行，你不能不要我，别跑。”
江焰一边追一边哭，最后追上了。
被拖着腰扣着，沈砚气得打他，但他挨了打也不躲，嘴巴就要亲她。
……
江焰赖着不走，在她监舍晃来晃去，突然对一本书感兴趣，看得入了迷。
沈砚夺过他看的书，拧眉，前几天绘图后忘收好，竟然被他翻出来了。
凑过去，江焰笑容满面：“沈司业，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一纸厚的书稿里，详细绘制了上百种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但和江焰见过的不同，这些武器更为精细，杀伤力更大。
“还给我。”沈砚面色一沉。
旋身躲过，他不吝啬赞叹：“我猜，上次杀人的小箭弩是你自己做得？”
“那是袖箭。”
江焰不甚在意地摆手，突然翻开书稿某一页，指着给他看。
“六合枪。”他眼里翻滚着烫人的喜悦：“能伸缩八尺，破甲三寸，沈砚你是特意为我设计的吗？”
沈砚如愿夺过书稿收好，不理会他的自作多情，但某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念叨。
左一句“六合枪”，右一句“想要”，沈砚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冰冷眼刀扫过：“不能做。”
“为什么？”他不死心地追问。
“没材料。”
沈砚说得是真话，这款六合枪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伸缩和韧性极高，这个朝代，没有强韧的金属，打造不了。
“啊？”江焰像泄了气的球，耷拉着脑袋，不甘地盯着她眼，试图从里面看出点说谎的痕迹，可惜没有。
“那……那你的袖箭给我一件呗。”
“没有。”沈砚头也不抬地拒绝。
江焰：“……小气。”
吃完午饭，沈砚急忙想和他分道扬镳，但江焰不如愿，拽住他手：“又要跑，我老子让我给你买东西，趁现在有时间，一起去。”
“放手！”
周围人来人往，两个样貌出色的大男人拉拉扯扯，己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江焰瞪回去：“就不，除非你收礼。”
僵持一会，沈砚瞧了瞧他手上的银票：“定远侯给的？”
他点头，然后面前多了一只手，阳光下，骨肉匀称，薄茧近乎透明。掌心朝上，这是讨要东西的举动。
“什么意思？”
“钱给我！”
江焰挑眉：“是送礼，不是给你钱。”
被他磨烦了，沈砚先一步掰开他手，将所有钱都收下：“在我这，钱就是礼。”
银票到手两天，刚捂热就被拿走，江焰哭笑不得：“不行，你不能全拿走。”
沈砚拧眉：“舍不得？”
“倒也不是。”
见他眼中氤氲着捉弄人的笑，沈砚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可捂嘴的动作慢了一步。
“里面有我的俸禄，这东西只给未来的夫人。”
说“夫人”两字时，他眼里洒满了碎光，首勾勾盯着沈砚：“你现在管我的俸禄，是不是早了点？还是说……你己经迫不及待……”
轻佻的话语让沈砚认识到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种程度，顺手抄起摊上卖的小木雕塞他嘴里。
“混账！”
江焰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冷哼一声，沈砚把所有的银票扔给摊贩：“现在，他是你的夫人。”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抽身离开。
“呸呸呸——”江焰吐出木雕，这东西不知被多少人摸过，脏死了。
摊贩拿着大面额银票，局促地和沈砚对视：“客官，木雕十文钱。”
江焰点头，朝他摊手。
摊贩不解地歪头。
“还钱！”江焰瞪他。
“哦哦。”摊贩双手供上，只收了十文钱。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江焰，现在的有钱人癖好真奇怪，拿了钱就要做其夫人。
本来是正常的举动，落到周围不知情的百姓眼里便扭曲了。
江焰当街闹事，逼迫百姓交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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