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正在整理书案，门被粗暴地推开，江焰一身煞气地闯进来。
搁下朱笔，她拧眉：“入室敲门，这是规矩。”
江焰俯身，双手撑在她书案前，骤然逼近，带来的压迫感不小。
“背地里向我老子告密，赶尽杀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沈砚你还真是厉害。”
沈砚拎起刚临摹好的字帖，漫不经心回复：“侯府派人来询问你的学习情况，世子若知礼守节，何须劳动侯爷。”
江焰眯着眼，上次罚抄，他半个月才交上来。
“你让做的老子都做了。”
从架子上一叠纸张中抽出一份，字迹歪七扭八，沈砚递给他：“字丑，重写！”
胸口剧烈起伏，江焰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沈砚条件反射地想反抗，却被他箍住手腕拧到背后，压制住了。
他的手跟钳子似的，拧得沈砚手臂疼，额头冒冷汗：“江焰！你想殴打师父吗？”
“打人？”他慢慢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掌心的手腕细瘦纤细，指尖和掌心覆盖薄茧。
沈砚下意识蜷指，指甲陷入掌心，避开他轻佻狎昵的抚摸。
江焰强行掰开，发现她中指内侧有颗朱砂小痣，像落在雪地上的血滴，指尖碰了下，小痣周围的皮肤泛粉发红。
“放开！”沈砚还在挣扎。
鬼使神差，江焰强迫扳正她下颌，她脸是被气红的，性感纤细的脖颈被迫扬起，视线终止于一丝不苟锁着脖颈的青衫。
几分禁欲又莫名的风气，看得江焰生了火气。
骤然撞入她厌恶的眼眸，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泼下，江焰怒瞪：“我警告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改变不了我，虽然我老子站在你这边，但他不会永远护着你。”
拳头攥得咯吱响，他凑近沈砚如玉的耳垂，淡淡墨香扑鼻：“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别管我，我也不烦你，各做各的。”
“呵！”沈砚冷嘲:“江世子仗着一身力气逼人，怪不得边关三年，只混得个六品昭武校尉，论官阶，您口中的酸儒恰好比您高一阶。”
国子监司业，正五品。
江焰落在她脖颈上的手收紧三分：“你……”
“世子是无话可说了？”沈砚虽然受制于人，但嘴未停：“别以为世人都是傻子，您的一言一行，就算我不说，也有人告之侯爷。”
“世子，听我一句劝，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敛了你的暴躁脾气，好好跟我学两年。”
她的语气像是在训十几岁的小孩，江焰气得肝火旺。说不过探花郎，以他粗暴首率的性格，有人这般挑衅，他早就两拳头砸过去了。
江焰拼命压抑怒火，察觉到她反抗，收紧她绞到背后的双手。
后背紧贴他烫的吓人的胸膛，沈砚清晰地感知到他过快的心跳，刚要出口的话语咽下。
“激将法？”热气喷洒在她耳郭，江焰冷哼：“可惜了，沈司业，我要是下手，你这三两肉的身子骨就得散架。”
粗糙的指尖碾过她腕间淡青色的血管：“我只要三成力，你的手就废了。”
忍耐想把他滚烫手甩开的冲动，沈砚绷紧身子：“所以呢？打死我？还是掐死我？”
她偏头露出半截脖颈，冬日傍晚，光线不好，但如玉生辉的皮肤好似敷了一层月光，可惜，被一抹掐痕破坏，陡生破碎质感。
江焰指尖松动，沈砚趁机肘击他腹部，挣脱禁锢：“我给过你机会的，现在滚回边关，当你的土霸王。”
她抽出纸张，抬手便写向祭酒请辞的信，不教江焰了。
江焰夺过，撕的粉碎：“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沈砚只是性子冷淡了些，不代表不会生气。
“我……”江焰咬紧后槽牙，还想故技重施，武力压制。
但沈砚先一步退开，抬腿踹对方胯下。
江焰狼狈避开，脸黑得吓人。
沈砚怒喝：“滚出去！”
青年一脚踹翻灯台，火烛爬上帘帐，他看了好一会她火中挺拔的背影。
他捡起地上的发簪离开，是刚才纠缠时从沈砚发间掉落的。
接下来几天，江焰没来国子监。
京城里一如既往地热闹，沈砚坐在临窗的酒楼，点了几样小菜。
天冷，她想吃辣的，红彤彤的一盘看着格外有食欲。
“我还没来，你就吃上了？”
温柔的嗓音刺破霜雪，沈砚搁下筷子，擦嘴：“是你来迟了。”
陈勉一身靛蓝华衫，腰间坠了几块水头不错的玉坠，坐下时磕了一角，他“啧”了声扯下，扔桌上：“丑了。”
沈砚但笑不语，陈勉和她是同期举人，才学过人，同年他会试拔得头筹，自己却落榜了。
陈勉叔父是三品大员，这些年提携他往上升，此次外调归来，他任大理寺丞，是个有实权的肥差。
“喝一个。”他斟满酒，递给她：“庆祝我结束外调。”
两人举杯小酌，不知不觉间，壶中酒液下去大半。
“沈砚，来大理寺吧，我托叔父帮忙。”他桃花眸微眯着，因为酒意而多了几分水雾，潋滟迷人。
沈砚摇头：“国子监挺好的。”
穿越前是军工女博士，她习惯了清净纠葛少的地，当初进国子监，是她主动在御前提的。
“唉！”手背指节托着下巴，陈勉看她的眸子里藏着隐秘的热切和渴望，在她看过来时迅速收敛：“那些个翘着尾巴要上天的纨绔，你应对得了吗？”
京城里早就传遍了她和江焰的斗智斗勇，甚至几个爱玩的纨绔还在赌场设局，赌他们谁先认输。
沈砚面色一沉：“我要在国子监待，就做好了准备，我会拿下他的。”
如果她一来就被江焰制住了，那在国子监还如何立足。
手指摩擦酒杯，这是陈勉烦躁时的举动，他仰头灌酒，心中充斥着不满，还有一丝担忧。
和沈砚做了几年同窗，他知道她女子的身份。
本来想着让她自由玩玩，哪曾想她一步步走到了国子监，那些纨绔表面上恶劣，私下的作为更令人不耻，陈勉是怕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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