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陈材和李同光顿时笑意全无，搁下酒。
陈材一脸苦色：“大人说的是，今晚宴请不仅仅是为你洗尘接风，下官还请了另一人，吴家的大公子，他有意为朝廷赈灾献力。刚传话，他有些忙，让我们先喝着。”
沈砚不语，坐等他所谓的吴公子。
李同光得意地连喝三杯，酒意上头，脸微红：“大人一表人才，还没家室，何不放纵放纵，我们浙江的姑娘水一般可人。”
“对啊，您要是瞧不上邀月阁的花，下官可以给你引荐陈家的芳菲美人，那可真真是人间绝色。”
……
“陈家？美人？”捕捉到这几个字，江焰下意识问。
林家商号遍布大梁，林清宴略一思索便知道这人是谁，打开折扇，摇头感慨：
“江南第一世家陈家的嫡女，那可是贵重娇弱的主。”
韩昭也附和：“我家出身寒门，明年弱冠，大哥让我娶吴家的姑娘，娉礼要一百万两白银。”
“这么多！”江焰目瞪口呆。
“这还是最便宜的呢？”韩昭叹气：“要是真娶陈家姑娘，能要半个京城。那可是出过好几个大学士的陈家。”
“你见过那姑娘吗，到底是金雕的还是银塑的？”早些年定远侯也想着和江南的世家联姻，后来不了了之，江焰倒不清楚娉礼己经成天价了。
“他们世家规矩大，下聘礼之前是不能见面的。”韩昭有些委屈，这不是盲婚哑嫁吗？万一娶个柿饼脸的姑娘，他哭也要哭死。
韩家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一朝重臣，怎么落到被一个家道破落几十年的世家欺负，民商还能与官斗？
“你们懂什么？”林清宴翻了个白眼，晃动折扇。
“前朝南北并立，高祖皇帝一统南北，但南方的世家不仅经商有道，族中更是人才辈出，这才叫底蕴，我看今年科举，又是南方学子的天下喽。”
“一百万娉礼估计还是看在你老子有兵的面子上，否则还能给你翻个倍。”
说白了，一百万娶的不是妻子，而是获得世家的身份。
寒门一代出高官，但能繁盛过几代？后人经营不善，极易衰落。
可世家的富贵那是屋檐接水代接代，就算遇到改朝换代也不愁东山再起，再不济，也可以做一地豪绅。
“唉。”林清宴安慰江焰道：“放心，就算沈司业看上陈家姑娘，铁定出不起娉礼。”
江焰瞪他一眼，然后发愁：“逛青楼，偏我没理由发难。”
韩昭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一拍脑袋：“听我哥说过，李同光娶的就是钱氏女。”
“可不，娶回去当祖宗，浙江哪个不知道，他李同光畏妻如虎。”
江焰突然笑了，召来小厮低语几句，然后给一锭银子，小厮乐呵地退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砚只喝了一杯酒，耐心一点点没，见对面沉浸在酒色中的人，忍不住摇头，突然打了个喷嚏。
陈材笑道：“大人莫不是受凉了？”
她摇头：“只是觉得夜里阴沉沉的。”
李同光举杯畅饮：“都说有人惦记才会打喷嚏，只怕这会有人惦记沈大人了。”
刚说完，他自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过姑娘递来的帕子，一通揉搓。
陈材大笑：“嫂夫人惦记您了。”
“都喝，不醉不归，她才管不了我。”李同光打了个酒嗝。
“砰砰砰——”
雅间门被暴躁拍打，李同光不满的怒吼：“哪个不长眼的？”
“李同光！”外面的声音里带着怒，但压抑着。
他觉得有些耳熟，下一秒门被撞开，对上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他眯着的眼瞪圆，立即挣开锤肩的姑娘：“夫……夫人。”
陈材脸色剧变，垂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剜丈夫一眼，钱妙卿看样貌不凡的沈砚，躬身行礼：“沈大人安好。”
“夫人好。”沈砚回礼。
“夫人……”李同光讨好地笑了：“我们回去吧。”
在外给人面子，钱妙卿点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臊眉耷眼的李同光。
“啊——夫人，饶了我！”
李府大门一关，男主外女主内的假象破灭，钱妙卿揪着李同光耳朵：“你老毛病又犯了，尽干些拈花惹草、不安分守己的事，你让我怎么饶你？”
“就只是捶背，她们就帮我捶背而己，这次是为了谈成赈灾大事。”
“哼！人家巡抚边上清净无人，你和陈材左拥右抱，来人，上家法！”
不一会，地上摆着五个搓衣板，李同光苦着一张脸：“夫人，怎么这么多搓衣板？”
“先前那块你跪平了，从今往后，你跪平一块换一块。惹我不开心，就给我老老实实跪搓衣板！”
“夫人我上次跪了膝盖还疼呢，今天就免了吧。”
“砰——”钱妙卿一巴掌拍桌，声响吓得李同光缩脖子：“你跪不跪？”
气氛沉寂一瞬，李同光硬气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和你计较，跪就跪。”
话落，他的手在搓衣板上来回摩擦，每一块都摸一下。
钱妙卿心中火气小一点，拧眉：“你干嘛？”
他瘪嘴：“我膝盖受不了，挑一个平一点的。”
“活该，谁叫你成天给我添堵，跪下！”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首挺挺跪下，一声哀嚎传到院子里。
几个仆人看好戏，一边打扫一边笑闹。
“夫人训斥老爷以前还顾忌人，今天怎么回事？”
知晓详情的陪嫁丫鬟冷哼：“老爷不检点，人前显贵，人后见了夫人还不是老鼠见了猫。”
“有句话说得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
吴家公子有心晾一晾京城来的巡抚，姗姗而来时，雅间空荡荡，他怒气冲冲地挥袖离开。
路过街道，视野里闯入个瘦小的身影，从药铺出来，手中拎着东西。
他冷嘲：“把之前冲撞马车的乞儿带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另一边，沈砚在湖边吹了会风，见墨浓一脸郁闷地回来，挑眉：“没找到人？”
墨浓叹气：“没找到。”
她摆手：“这个世道，玉盘珍馐万民膏，救不全的。”
(http://www.tianyask.com/book/djNNTd.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ianyask.com。天涯书库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tianya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