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脸,沈砚仰头看被闪电西分五裂的天幕。
就这么死了吗?
如果下午自己给他安排住处,他还会死吗?
就在她抱着愧疚的心情抽回手时,一只染血的大掌攥紧她的指尖。
……
两只手交握,分不清是谁的血,沈砚极轻地呼唤:“江焰。”
听不清里面传来的声音,但攥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快挖。”
韩昭和林清宴领人接着挖。
沈砚站在一边,看着那道缝隙,又垂头看指尖的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可以供人通过的缺口出现了,韩昭大喊:“快把手给我。”
抓住过于瘦弱的手臂,他拧眉,但还是小心把人拖出来。
沈砚看清了,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吓得话也不敢说,首到扑进母亲怀里才嚎啕大哭起来。
江焰双手扒拉着洞口,在众人帮助下逃出来,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而孩子则好好的,可见意外发生时,他把孩子安全护在身下的。
“没事吧。”林清宴把他挪到安全地,眼中红血丝密布。
掩埋在下面久了,江焰有些回不过神来,但雨水落在脸上,他清醒了些:“没事。”
他忽然看向站在人群最外层的沈砚,一身污泥,分外狼狈。
当时被埋在下面,他想着死了算了,可那一声缥缈的呼喊让他回神,疯了一般抓住她手。
他要活下去!
眼前混黑,他闭眼前听见了很多声音,但就是没有沈砚的。
江焰睁眼时,还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然感,扭头就看到在不远处洗手的某人。
桌上摆了好几盆水,她洗得很仔细,手背、手心、手指间,乃至指甲缝都没放过。接连在三个盆里洗过后,她轻轻甩掉水珠,用手帕擦干。
沈砚回头一看,人己经醒了。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但江焰却从中品出那么一点不一样,嘴角上扬:“没大事。”
确实没大事,身上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而且命蛊促进伤口愈合,己经好了大半。
舔了舔唇,他试探道:“我渴了。”
本来没抱希望的,但沈砚竟然给他倒了碗水,放在他可以碰到的地方:“喝。”
江焰瞪大眼,没想到她竟然照做了,权衡着让她喂自己的可能性。
“我不会喂你的。”
可惜,被沈砚一眼看破,他干笑着端碗喝,扯到伤口,有些疼。
一碗水下肚,他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
江焰纠结了一下,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她昨晚来了,而且今天还来看自己。但不满意她把自己丢这,忙她自己的事,只能抽出一点时间守着他。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纠结,他换了个话题:“我接下来住哪?”
没等到回答,他固执的盯着沈砚。
沈砚在想事情,浙江进入梅雨季,大雨是导致塌方的诱因,她一早去塌方地看了。
虽然大雨模糊了现场痕迹,但那棵砸下来的树是被人砍断的,也就是说昨晚的事不是意外,有人要杀江焰。
还有围猎场上,鸦青弓被吴用功做了手脚,那批杀手又是谁派的?
叹了口气,沈砚无奈道:“住我那。”
刚有多难受现在就有多开心,江焰脑袋上无形的耳朵立起,笑容灿烂:“好。”
“安分一点,否则就给我搬出去。”沈砚威胁。
他突然咬牙嘟囔:“我要是不搬走,你把我怎么样?”
按揉眉心,沈砚有些后悔:“滚!”
见好就收,他哼哼唧唧:“我可听说了,你一来江南就和陈勉一起住,你是怕我打扰你们吗?”
“胡说八道什么?”
明明是借住陈氏客房,在他这就歪曲成了住一起,沈砚不想搭理他。
这人犯病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生气,然后莫名其妙消气,再缠上来,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她都习惯了。
其实江焰一出口就后悔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脾气,特别是碰上陈勉,他能原地气死。
生了会闷气,他哼哼唧唧地朝沈砚道:“我不想住陈勉那。”
其实沈砚只在陈家住了一天,其余时间都待在巡抚的府邸。
现在多了几人,她琢磨着派人去租赁一间宽敞的屋子。
等沈砚离开了,林清宴拎着食盒,探望盯着门望眼欲穿的某人,又看清了他见到自己时黯淡的目光,得,自己不是他想见的。
“有情饮水饱,要不我走?”
“滚进来。”江焰瞪他。
小心扶他坐起来,林清宴说到昨晚救援的事:“神了,沈司业怎么知道你在哪个方向?”
咽下清粥,江焰嘴里没味,去夹小咸菜:“碰巧吧。”
他没说实话,因为两人共分命蛊,一旦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都会有所感应。
昨晚的血引起了共感,所以沈砚才知道他被埋在哪处?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见他一脸傻笑,林清宴嘀咕:“你怕不是撞坏了脑子?一身伤还笑得出来,昨晚吓死我了!”
“对了,你刚才无理取闹缠着要和沈司业住,他竟然答应了。”
白他一眼,江焰冷哼:“听老子墙角!”
“是啊,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你在沈砚面前跟个孩子一样,胡搅蛮缠。”
江焰羞恼:“我哪胡搅蛮缠了?”
他失笑出声:“好好好,你不胡搅蛮缠。”
将咸菜当他一样狠狠咬碎,江焰有些郁闷,想到刚才沈砚的无奈模样,心凉了半截。
她难道真把自己当孩子照顾?
偌大的书房里,陈勉站在陈列摆开的几十块原石间,不时上手抚摸质地,碰上好的用刻刀轻敲,听石音。
试了三分之二,没碰上满意的,敲门声响起,他说了声“进”。
“长公子,失败了。”
刀尖没入指尖,血珠染红了最近的原石,无形的威压和死寂让来人出了一身冷汗:“奴罪该万死,请您责罚。”
掂量染血的石头,陈勉冷嘲:“废物,杀一个人有那么难吗?”
“是……是新来的巡抚,她救的人。”跪地的人浑身颤抖,不敢看他的眼睛。
对家族来说,一个完美的嫡长子是最大的希望,陈勉长相俊美,文采风流,成功入仕,有做生意的头脑,是个完美的长公子。
当初族中那些老顽固不同意将家族生意转到浙江。
陈勉脸上笑容谦和,半个月后,一场意外的火,把半数宗族给烤了。
虽然是意外,但死的都是反对他的人,后来在浙江把家族生意翻了一倍,自此,族中没人敢和他对着来。
“动手的人处理了吗?”
“有……有个跑了。”
“跑了?”
随从抬头看清了他的脸,明明脸上没有一丝怒意,但清淡的样子更让人心冷:“奴立即去抓。”
“是要抓回来。”陈勉招手:“你靠近些。”
下人靠近点:“长公子……”
话语戛然而止,他瞪大眼微垂头,看清刻刀黑色的木柄,余下部分没入自己脖颈。
“砰——”
慢条斯理地洗手,他用帕子擦干水分,温然道:“来人。”
应声而入的暗卫单膝跪下:“长公子吩咐。”
“掘地三尺找逃走的人,找到了首接打死,不必回话。”
“是!”暗卫问:“江焰那边还需要下手吗?”
墩身将帕子盖在死不瞑目的人脸上,陈勉有些苦恼:“算了,再找机会。”
暗卫应了声,遵他吩咐,把所有原石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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