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调情无异的话出口,周遭一静,不少人心里骂他好不要脸,看向沈砚的目光带了可惜。
这样个清风明月的儿郎,被他缠上了。
吴樾在浙江是响当当的爷,以荒唐出名,整日不是为了外边的女人就是为府里丫头,混不吝起来男人都搞。
“呵呵!”一边的江焰突然笑了,朝吴樾招手:“好看吗?”
后者点头。
“再凑近点,我又不吃人。”江焰放下酒杯,断眉挑起。
“你……”吴樾觉得古怪,这人性子邪乎,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下意识想走。
“砰——”
一拳头砸中眼睛,吴樾翻倒于地,抽气声不断:“放肆!”
“看啊,看不够是吧。”活动活动手腕,江焰脸黑如炭,揪着他衣领往另一只眼砸去:“老子让你看到大夫都来不及救为止!她也是你这杂碎能盯着看的!”
几个小厮来拦,江焰起身,扔下鼻青脸肿的吴樾,回到原位坐下。
上边最右侧的吴家家主见状,眉头紧锁,嗓音带了怒:“沈巡抚,今日是寿宴,你就任由手下闹事吗?”
沈砚扫了眼江焰,然后看向上首兴师问罪的老人,淡淡道:“谁家都有没出息的子孙,既然家里没人管教,在外拎不清,就得吃点苦头。”
“听你的意思,打人还要看时候?”她讥诮:“那挑个黄道吉日,再教训一番吧。”
席间笑声不断,就连江焰等人也忍俊不禁。
论阴阳人,沈砚自有一套。
“咳咳。”钱家主按住身边人,摇头,后者咽下火气,但和沈砚的梁子结下了。
“沈巡抚,这次宴会,请你来是为了赈灾之事。”钱家主轻抚白髯。
“您请说。”沈砚拱手。
“国家百姓受难,我们理应支持,借了不少粮食给官府。但在商言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我们几家商量了下。打算出粮食买地。”
两个县的灾民,一天的粮食耗费不小,沈砚知道绕来绕去都逃不过卖田的事,但要看怎么卖。
“不知打算出什么价?”
“十五石一亩。”
浙江有名的商户都在这,听到这个数字,过半数都满意的点头,甚至有人朝钱家主拱手,说他高义,一通马屁拍的不带重复。
“砰——”
众人看向沈砚和地上的碎瓷,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卖田换粮是对谁都好的事。
“按照惯例,丰年卖田市价六十石,欠年也不会低于西十石,钱家主狮子大开口,十五石就想买走田。”沈砚冷嘲。
笑容淡了,钱家主按在扶手上的手收紧:“大人,账不是这么算的……以前受灾县收田,都是这个价,不能您来就坏了规矩。”
“既然要说规矩,我给你算一笔账,按照大梁去年浙江送到户部的文书中记载,每亩田所产稻谷分摊到每人身上不到二百五十斤,除去康皮后更是不到两百斤。摊到每人每天又能有多少?”
在座有算术不错的,惊呼:“五两多一点。”
钱家主看向那人。
“五两多一点,老人孩童尚可以充饥,但负担家中农务的青壮年呢,他们吃五两米够吗……”
“大人,现在说得是卖田的事,百姓把田买了,自然有粮食吃。”钱家主打断她。
“卖田的粮今年够,那明年呢?”
“明年可以租田。”吴家主挥袖:“针对受灾区,我们商量了会减少分租。”
沈砚:“少多少?”
“少一成。”
沈砚心中一片寒凉:“惯例租田耕种是五五分租,减一成就是西六分租,百姓每年每人分的150斤,除去康皮每人每天只有三两多一点。”
穿越前,她出生在没有饥饿的年代,穿越后也没有因为饱暖而忧虑过。
算出三两多的数字后,沈砚想到路上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一切都有了解释。
“在座的各位,一天三两多的稻米,你们够吗?”
在座都是生活在锦绣堆里的人,一天吃食不说山珍海味,但也是精致可口,一天吃三两多的稻米,在他们看来要饿死人。
“当然不够!”江焰攥紧拳头。
钱家主面子上挂不住,但还是忍住怒火:“沈巡抚,可否借一步说话。”
书房里,光是珍贵书画就挂了好几幅,更别提博古架上的金玉珠器,随便拎一件去当铺,就够普通人家吃喝一辈子。
钱家的奢华,从内到外不加掩饰,比之朝廷大员更甚。
“沈巡抚,老夫不是官,但也知道一件事,浙江是浙江,您只是巡抚,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的。让百姓把田卖了,安稳地度过灾年,你政绩漂亮,到时候交职回京,才能更进一步。”
“至于来年的愁苦,让下一任巡抚去愁,您不用担心。”
钱家主摩擦指腹的翡翠戒指,眼中满是算计和讥诮。
浙江自古富庶,来了多少官员,但铁打的钱家,谁也不能越过他们去。
沈砚面色复杂:“钱大人好手段,巧舌如簧,历任巡抚都是被你这般说服的吧。”
他淡淡点头:“大人考虑得怎么样?”
“钱大人的女婿是左布政使,堤坝冲毁两个县,而且据我所知,您在两个月之前疯狂囤积粮食,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和女婿勾结,坐地起价,逼得灾县百姓不得不贱卖田地。”
“胡说八道。”钱家主笑容一僵,手重重拍桌:“大人说话要讲证据,老夫虽然不入仕,但还是有些朋友,小心我让他们参你一个污蔑的罪名。”
“呵。”沈砚理理袖子,和他首视,眼中没有一点惧色:“自古官商勾结闹出的丑事还少吗?钱家主尽管去,我也想看看,那些人敢不敢蹚浑水。”
“来人。”钱家主抖着手喊。
几个小厮凶神恶煞地冲上来,江焰拔剑:“谁敢!”
沈砚面不改色:“想动手吗?按照大梁律法,威胁伤害官员,当即处死,不怕死的都上来。”
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后退两步,不敢冒险。
“两位家主,真相终有昭明的一天,元凶巨恶一个也逃不了。浙江官府借粮,你们借了是赎罪。”
话落,她旁若无人地走出钱府,一路上,不少人向她投去佩服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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