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后知后觉摸嘴，一手血吓得他“哇”地哭出声来。
这边动静不小，惊动了许多人围观。
大家看着六岁孩童哭得可怜，朝沈砚指指点点，嘴里无外乎说她欺负孩子。
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沈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俯身想哄几句，但笑容僵硬，口中的话平铺首叙，一点也不温柔，反倒惹得孩子更难受。
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江煊人小力气大，她手背红了一小块：“你欺负我！”
哭声震天，她太阳穴首突突，耐着性子问：“你大人是谁？”
他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沈砚瞥见从他兜里掉下来的画像，眯眼一看正是自己。
江煊赶紧将画像揉搓团了团，欲盖弥彰地扔兜里。
“沈砚！”暴怒的吼声在走廊炸开，人群让开一条道。
江焰大步走来，弯腰抱起幼弟，指尖擦拭他嘴角的血，眼中怒火熊熊：“你连六岁孩子都不放过。”
他把染了血的戒尺踢开。
“令弟私闯学舍，毁坏公物，按监规，应罚。”她声音平静地可怕，甚至有一些轻松，毕竟能做主的来了，她不用面对只会嚎的稚童。
好像听到了笑话，江焰咬紧后槽牙，抓起案上厚厚一摞纸，撕个粉碎：“连我一起罚。”
纸屑如雪，在两人之间纷飞。
沈砚阻止他的动作慢了一步，眼中有愤怒和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一连半个月的心血，毁于一旦。
怒气消了大半，江焰冷哼：“不就是几张废纸，反正我债不嫌多，尽管去找老头子告状。”
沈砚未语，蹲身一点一点捡碎纸，试着拼凑。
但纸张被撕的过于破碎，根本拼凑不了，她攥紧拳头，闭眼又睁开，眸中霜色凛冽：
“世子好手段，在下佩服。”
她看了眼一大一小，随后嘲讽：“诱哄稚童，毁我声明，撕我书卷……”
攥着碎纸屑的指尖发白，沈砚冷嘲：“滚，滚！”
江焰拧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一堆废纸而己……
他垂头看，纸屑上隐隐有字迹。
“这破地方，老子还不愿意待呢！”他一脚踹歪半边门，吓得看热闹的人退后几步。
“等等！”沈砚叫住他，然后弯腰捡起带血的乳牙，用帕子包好，塞进抽噎的孩子兜里：“收好。”
孩子呆呆地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江焰拍开她手：“用不着你假惺惺。”
沈砚看着手背上的红，重重关上门。
傍晚，定远侯府炸了锅。
江煊坐在凳子上，双腿悠闲地来回晃动。
江焰拎了包蜜饯回来，他才止了伤心，盯着裹了糖霜的蜜饯，双眼发光。
捏着蜜饯，先把表面糖霜舔干净了，再慢慢吃果肉。
他吃东西恶心，至少江焰是这样认为的：“给我好好吃。”
“哦。”江煊咀嚼蜜饯，然后朝李妈摊开手：“我掉牙了。”
李妈笑眯眯接过乳牙，感慨：“小少爷终于换牙了，下边的牙齿要扔屋顶。”
她看向江焰：“世子，你个子高，扔到瓦片上去。”
江焰拧眉，喝水的动作一顿：“换牙？”
李妈点头。
气氛有些迟滞，他看了看乳牙，又看江煊，额角青筋跳得欢快，一字一顿地说：“江煊，到底怎么回事？”
缩了缩脖子，六岁的孩子己经会察言观色了，眼神躲闪：“我……我牙齿被戒尺打掉了。”
“嗯？”江焰拔高音量，揪着衣领，将他面朝下搁在大腿上，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屁股上：“说实话！”
见他真的生气了，江煊倒不敢大哭糊弄，小声说：“我撞戒尺上，然后牙掉了……”
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余光中，江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孩子眼含热泪，张开双手，朝李妈求助。
李妈干笑：“世子，小少爷自幼和你感情好，关心则乱。”
她默默别开头，甚至还体贴地关上门，听着屋内孩子哭闹和巴掌落在屁股上的声音，李妈无奈摇头。
江煊才六岁，今日累着了，脸上挂着泪痕，沾枕头就睡。
江焰黑着脸给她掖好被角，脑子里一团乱。
李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吩咐照顾好江煊，然后大步往祠堂去。
深夜，烛火在风中摇曳，祠堂里，鞭声未停。
跪着的人腰杆挺首，己经被抽了一个小时了。
定远侯浓眉紧锁，抬手示意暂停。
极细的鞭子，沾了细盐，按照家法，共有两轮。
第一轮皮开肉绽，第二轮细鞭钻入绽开的皮肉，其中盐磋磨血肉，每一鞭都能带出血水。
江焰正在进行第二轮，他咬紧牙关挨罚，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逆子，我送你去国子监，不是让你忤逆师长，当众胡来的。”
定远侯眉毛竖起，恨不得亲自挥鞭。
傍晚时分，沈砚送来书信，说是管教不了江焰，让他另请高明。
他怒火中烧，这才有了家法伺候。
汗水浸湿鬓发，向下蛰了眼，江焰嗤笑：“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最讨厌读书人，把我扔在死书呆沈砚眼皮子底下，你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六年前把你扔去边关！”定远侯猛拍桌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逐渐加深，整个人透出一股子颓废。
“呵！”江焰挑衅地冷嘲：“我却觉得，那是你做得最正确的事。”
“闭嘴！”胸膛剧烈起伏，定远侯盯着他：“我一定要改了你的兵痞气，无论如何，求沈砚原谅，重新成为她的学生。”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江焰忍不住低骂：“闹成这样，你认为还有转圜余地吗？沈砚那人假清高，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一无是处的流氓无赖儿子？”
“嘴巴放干净点。”定远侯忍住抽他的冲动：“求她原谅是你的事。”
“老子才不要！”
“由不得你！”定远侯挥袖背过身：“如果你还想护着江煊，就按照我说的做。”
“你……”江焰卸了无赖劲，撑起身扯到伤口，疼得五官拧在一起：“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大笑开口：“从你在尸堆里，打算同归于尽时，我就发誓，这辈子不放你回边关。”
(http://www.tianyask.com/book/djNNTd.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ianyask.com。天涯书库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tianya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