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书房烛火通明。
江焰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沈砚处理公务，浙江官场一番大换血，许多事情没人料理，一下子全堆到她头上。
光下，沈砚一手执笔，一手拿文书看，面色沉静，很是严肃认真。
恍然间，给江焰一种温馨感，有时候也会好奇，为什么沈砚就能看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公文。
“沈砚。”他突然喊了声。
沈砚没搭理他。
他不放弃：“天宝阁明天有好东西。”
动作一顿，沈砚又继续批阅文书：“与我何干，你和林清宴他们去玩乐就行。”
“不是去玩乐，是要买一样东西，补身子的千年人参。”他一脸兴奋：“你身体不好，买回来给你补补。”
睨他一眼，沈砚淡淡道：“不必。”
江焰有些泄气，但很快又道：“不仅仅是千年人参，还有许多漂亮首饰，听说是陈家托卖的……”
他巴巴说了一堆，沈砚依旧不为所动。
“大人，不好了。”陈材慌张敲门，进来后来不及喘口气：“探子来报，藏匿在浙江的倭寇明日会有大动作。”
“说清楚，具体地点。”她搁下笔，一脸严肃。
之前审讯张尧，才得知倭寇在浙江有据点。
陈材：“明天借天宝阁之势，要屠杀浙江权贵。”
指节敲击桌案，沈砚捏着笔杆的另一只手不由握紧。
陈家发起的竞拍，届时势必声势浩大，倭寇混入其中屠杀众人，到时候浙江内乱起，万一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刚剜掉烂疮的浙江经不起波折，沈砚也不敢赌。
“阻止竞拍。”江焰冷笑。
沈砚摇头：“阻止得了一次，难以阻止第二次，来一场瓮中捉鳖。”
竞拍需要钱，而林清宴是行走的钱袋子，必须去。
沈砚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江焰：“你不能去。”
“不行，天宝阁虎狼云集，我要保护你。”
“你在我身边相护，倭寇必定有所顾忌，我要迷惑他们，给他们一种我孤立无援的假象。”
……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林清宴翻了个白眼：
“这不简单，巡抚携美人同行，让江焰女装。”
“什么？”江焰瞪他。
“兄弟，便宜你了，咱沈司业冰清玉洁，身边从未有过美人，你就偷着乐吧。”林清宴眨巴眨巴眼，一副兄弟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江焰：……
深吸一口气，他偷瞄面无表情的沈砚，把林清宴的话想了好几遍，最后咬牙切齿地点头。
几人在客厅等，韩昭喝茶。
突然一声轻响，披头散发的某人踏着西方步出来。
“咳咳……”韩昭来不及咽下的水进了气管。
林清宴折扇挡脸，吐出一句：“真丑！”
沈砚算是唯一一个面色如常的，但嘴角不由上翘。
“至于吗？”江焰一屁股坐下，动作过于洒脱，本就绷紧的衣服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他顿时黑着脸不说话。
江焰长相英武，一个大好男儿穿着粉色女装，薄纱挡不住结实的肌肉线条，怎么看怎么膈应，令人无法首视。
“谁要送我这种女人，我先杀了那人，然后反手把这恶心玩意杀了。”
韩昭话落，江焰如巨山压顶扑在他身上，他瞬间没了声，然后爆发强烈的痛呼和求饶。
陈材找了个绣娘，按照江焰的尺寸改衣服，然后又让姬妾帮他上妆。
半天功夫下来，江焰总算有了点女孩样，但高大魁梧的身形和过于英气的面容还是有悖于姑娘家。
以至于沈砚一出场就成了焦点，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落在她边上的魁梧“姑娘”身上。
向来情绪不外露的沈砚竟然破天荒地觉得有些丢脸，扯下挽着自己手的人，然后去一边喝茶。
江焰怒哼，看她没走远，便眼神犀利地环视西周，似乎想要从这些人中辨别倭寇。
不远处几个公子哥捂嘴偷笑。
“丑八怪。”
“沈砚好歹一巡抚，品味竟然这么差。”
“非也，我看那姑娘就挺好。”
……
为江焰说话的人是陈家旁系的陈义，他眯着眼仔细打量，嘴角勾起：
“小麦色的皮肤，身高腿长，屁股挺翘，身上的肉摸起来肯定弹润，吃惯了江南的清粥小菜，这种重口倒是挺有意思。”
陈家生意做得大，陈义去边境做过生意，那边的姑娘大都身高腿长，带着点肌肉，上了床才知道其中的美妙。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个公子哥神色各异，有好奇心痒的，也有不少嗤之以鼻。
“姑娘，瞧着面生得紧。”陈义走向江焰，主动开口，身子就要贴着他了，目光带着一丝猥亵打量他各处：“你长得真好看，啧，就是高了点。”
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握紧，江焰强忍着把矮自己半个头的混账打死的冲动，侧身避开，学着记忆里女子的样子，嗓音拔尖变细：
“公子，奴家是跟巡抚大人来的，请自重。”
扭头看在角落不为所动的沈砚，陈义冷嘲：“我是陈家少爷，只要美人点头，我立即向沈砚要了你。”他往江焰躲闪的方向凑近了些，眼神更加放肆，甚至大胆地扫向他胸脯。
江焰面如菜色：“奴家只喜欢沈大人。”
“啧。”陈义拧眉：“沈砚那身板，满足得了你吗？”
“跟我一次，我保证你第二天下不了床，坐推椅。”他压低音量，不仅言语下流，手也往“江姑娘”的手摸去。
江焰脑中名为理智的弦断裂，眼中充斥嗜血戾气，抓住将要碰上自己的油腻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奴家才不想坐推椅。”
“咔嚓”一声脆响，陈义惨叫，所有人都看过来。
“江姑娘”漫不经心地捏着以极度诡异姿态向后掰折的手腕：“怎么这么不小心，奴家帮帮陈公子吧。”
话落，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陈义的手回归原位。
满脸冷汗，被搀扶着才没倒下的陈义万分狼狈。
江焰看也不看垃圾一眼，大步流星地朝沈砚走去，头上的步摇发簪晃动撞击。
“你故意的。”他咬牙看着沈砚，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带着愤怒和憋屈。
沈砚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狼狈，然后淡淡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挑嘴。”
江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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