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时,袁阳怀里揣着借来的“腧穴歌诀”溜出医帐。
叶色清冷的星河倾泻而下,他摸出“战体诀”借着星光展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白日里静止的银砂竟开始缓缓流动,沿着他新认得的经络走向蜿蜒。
当北斗第七星移过天穹时,那些银线突然在“百会穴”的位置汇聚成旋涡状的星芒。
袁阳依照图中姿势盘坐在沙丘上。
初时只觉得夜风刺骨,渐渐地,白日记住的穴位开始发烫。先是足底的涌泉穴,接着热流顺着老军医说的“足少阴肾经”往上蹿,在气海穴转了个弯,正对应第一页人像上那个银砂旋涡。
等他惊醒时,东方既白,怀中的“腧穴歌诀”竟凝了层薄霜。
他拧身跃起,浑身骨骼如爆竹般噼里啪啦脆响。
“你这野小子!”
晨雾中传来陈老军医的惊呼。
老人抓着袁阳的手腕,三指搭在寸关尺上,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夜之间气通任督...你究竟...”
药香弥漫的军医帐里,红漆木偶的眼窝中似有幽光闪过。
西顾无人,陈老一把扯过袁阳手腕走进医帐,双手掐住他的脉门,半晌目露精光:“天生百脉俱通,怪不得,天意,天意啊。”
忽然面容一肃,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声音压低:偷学了“血杀…”
袁阳连连摇头,双手比划,自己并非偷学,而是忠叔留给他的册子。
当下从怀里掏出“战体诀”递到陈老手中。陈老翻看了几页,发觉内容玄奥精深,晦涩难明,确实不似“血杀战气”这才放心。
把功法递还给他,长舒口气,这本功法你小心收好,不要轻易示人。
陈老捻了捻胡须,你每日二更过来,我传你医术。袁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刚与陈老那番交谈,他没注意到身上的变化,踏出医帐时,才发现身上味道难闻。
他急忙跑回忠叔营帐,把自己脱了个干净,仔细检查这才发现,浑身沾满了腥臭难闻的滑腻的泥渍。
他怔愣片刻,随即打来清水,从里到外冲洗干净。
外面传来校场的号角悠扬,他急匆匆推门而去。
骄阳似火将镔铁枪阵融成流动的白金,北大营三千军汉校场上整齐划一。
袁阳脚尖轻碾,一杆白蜡长枪入手,如阵中一般模样肃立。
沈铁衣余光扫过,没有一丝表情。手中令旗刹那挥落,军鼓如惊雷碾过校场。
“势。”
三千长枪齐齐向前,口中怒吼:“刺”,场外袁阳,出枪姿势与校场同步。
“风。”
校尉的嘶吼刺破耳鸣。三千喉结滚动迸发的战吼掀起沙暴,枪林如怒涛翻涌。
前排甲士骤然半跪,第二列长枪自其肩甲上方破空而出,第三列枪尖斜指苍穹形成铁蒺藜阵。
青铜枪头在烈日下流转着诡异的青光,仿佛万千毒蛇在沙场上空昂首吐信。
忽有鸣镝裂空。
阵型应声而变,铁靴踏地如地龙翻身。大营左翼方阵突然裂作三股,重盾手自缝隙间鱼贯而出,玄铁盾面雕刻的饕餮纹在震动中扭曲成活物。
长枪改双手持握,枪尾铁锥深深楔入夯土——这是对付重骑兵的杀招,三十斤铁枪化作拒马桩,枪尖高度精准锁住战马咽喉。
汗水顺着眉弓滴落枪杆,在滚烫的金属表面蒸腾起白烟。
校尉的鞭梢突然炸响:“第七列第三卒,枪锋低半寸!”
战鼓化作连绵的闷雷。方阵开始向中军移动,三千铁靴掀起的沙尘遮蔽天光。
枪杆与铠甲的碰撞声逐渐形成诡异的韵律,前排士卒的呼吸竟与后方脚步重叠。当枪尖距离中军还剩十步之遥,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场外袁阳此刻收枪纳势,心中疑惑。
平日对他而言沉重吃力的白蜡枪杆此刻擒在手中如捻稻草。一些做起来吃力的动作,也异常轻松写意。
他晃了晃脑袋,把十几斤重的长枪提了提,恍若无物。
他不信邪般走到兵器架前,伸手摘下与场中军汉相同的镔铁长枪,三十斤的长枪入手,一股舒服趁手的感觉涌上心头。
枪杆在掌心转了个圆圈。
腰马拧转时枪尖划出的弧线,精准得像是用墨线弹过。三十斤铁枪破风的声响,也从沉闷的呜咽变成清脆的裂帛。
“中平刺。”
沈铁衣沙哑的呵斥声在耳畔炸响。袁阳下意识沉肘送肩,枪杆纹丝不动地贴着右肋推出。
铁枪头刺破空气的嗡鸣响迟了半息才传来——力量增幅让突刺速度超越了听觉。
镔铁枪杆在掌心中犹鱼得水。
手拿枪尾横扫动作带起的风压掀翻了场边石锁,这让袁阳不得不重新调整步伐。
以往需要借助全身冲势的“崩枪”,现在仅靠小臂抖动就能完成。
巳时三刻,七式基础枪法练完第十遍。
中衣被汗水浸成深褐色,但握枪姿势依然保持着沈铁衣强调的“眼要准,手要稳。”
只是原本需要咬牙维持的架式,如今连呼吸都不曾乱,收势倒提枪柄。
猛然一股破风声首奔后脑,袁阳眼角微垂突然拧腰回身。
右脚后撤半步碾碎沙粒,左臂肌肉如弓弦绷紧,原本拖在身后的枪杆借回旋之势骤然弹起。
枪头自腋下反刺,一抹寒芒后发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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