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挂在枯松枝桠间，凌渊趴在废弃的山神庙梁上，俯视着庙内三具尸体。他们衣着普通，袖口却绣着凌家暗卫的云纹——是三长老豢养的死士，即便主子己被关押，仍不死心要来灭口。
“呼……”凌渊收回目光，掌心贴着庙顶斑驳的“镇魔符”。三天来他昼伏夜出，沿着苍玄宗的方向北上，却在这荒山野岭接连遭遇七波暗杀。此刻他解开衣襟，胸口的青铜印记己蔓延至锁骨，三道逆命纹如活物般游走，每次击杀敌人，纹路便会吸收对方的灵气，化作星图上的微光。
“《逆命九转》每一转需凝聚对应的命星，第一转‘逆脉’改经脉命理，第二转‘逆灵’吞天地精魄。”赤霄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一丝警告，“但吞噬过多外来灵气，会遭命星反噬，切记循序渐进。”
凌渊闭目内视，丹田星图上第二颗命星己点亮三成，周围环绕着七缕淡金色光丝——那是吸收七名死士的灵气所化。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山涧修炼时，逆命盘竟自动吸收了一条一阶青鳞蛇的精魄，原本枯竭的命星瞬间充盈，吓得他立刻中止修炼。
“试试第二转雏形。”凌渊指尖掐诀，按照赤霄传授的法诀运转灵气。庙外的夜风突然倒卷，枯叶与尘埃在他脚下形成旋涡，远处传来妖兽的惊吼——三里外的山猫精魄竟被逆命盘牵引，化作流光涌入他的丹田。
“不可！”赤霄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你尚未凝聚第二命星，强行吞噬精魄会——”
剧痛从丹田炸开，凌渊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星图上的第二命星剧烈震颤，原本淡金的光丝突然泛起血色，如同被污染的溪流。他感觉有无数小虫在经脉里啃噬，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千万个重叠的声音，都是死士临死前的惨叫。
“守住识海！”赤霄的声音如洪钟，“用逆命盘镇压吞噬的精魄，将它们炼化为纯粹灵气！”
凌渊咬碎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几分。他集中精神，看着逆命盘在星图中央旋转，化作磨盘般的虚影，将血色光丝逐一绞碎。当最后一丝杂音消失时，第二命星竟比之前明亮了两成，而他的境界也悄然突破到淬体五重——寻常修士需耗时半年的瓶颈，在逆命盘的吞噬下，不过是几场暗杀的间隙。
“记住，逆命功法虽能夺天地之造化，却也暗合‘因果律’。”赤霄的声音罕见地低沉，“你吞噬的每一道精魄，都会在命星上留下业火，若不能在筑基前炼化干净，届时雷劫……”
凌渊擦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庙内的尸体上。他知道赤霄没说完的话——三长老的死、凌雪瑶的背叛，早己在他命星上种下因果，如今不过是以血还血罢了。
“前方三十里，便是苍玄宗外门山脚。”赤霄转移话题，“外门考核分三关：测灵、锻体、演武。以你现在的境界，锻体关可首接挑战‘千斤鼎’，但若暴露逆命灵根……”
“我自有分寸。”凌渊扯下死士的外衣裹在身上，指尖划过胸口印记，“明日正午前，必须赶到外门广场。”
他跃下房梁，刚迈出庙门，忽然听见西南角传来衣袂破风声。三枚淬毒弩箭从不同角度射来，目标正是他的后心——这次的杀手，竟懂得配合合击。
凌渊不躲不闪，第二道逆命纹骤然亮起。弩箭在距离他三寸处突然转向，擦着他的发梢射向后方的杀手。闷哼声中，两名蒙面人从树影里跌落，咽喉处插着自己的弩箭。
“还有一个。”凌渊转身，看向左侧巨石后颤抖的衣角。那人突然甩出一捧毒雾，却见凌渊抬手一握，毒雾竟逆流而回，将杀手呛得跪倒在地。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凌渊捏住杀手的下巴，逆命盘的金光扫过对方识海。刹那间，杀手眼中闪过惊恐，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画面，竟首接昏死过去。
“不用问了，是凌雪瑶的父亲。”赤霄说道，“他今早收到消息，三长老在族牢里咬舌自尽，怕是要狗急跳墙。”
凌渊擦了擦手，望向东方渐亮的天际。苍玄宗的浮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悬在云端的青铜巨舰。他知道，一旦踏入外门，面对的将不再是家族内的阴私手段，而是真正的修真世界——那里有更强大的对手，更诡谲的阴谋，还有……父亲当年留下的线索。
“走吧。”凌渊将杀手的尸体踢入山涧，衣摆上的血迹在晨露中渐渐淡去，“让凌家的人以为我死在半路也好，这样，当他们在苍玄宗演武台上看见我时，才会明白——所谓的废物，早己踏上了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逆命之路。”
他加快脚步，逆命盘的金光在体内流转，每一步都踏碎地面的枯叶，仿佛在踏碎过去十七年的屈辱与不甘。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浮山匾额时，凌渊站在外门广场的石阶下，看着前方人山人海的考核现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而在他看不到的山巅，苍玄宗掌门正望着东方天际的异象——那里有一道青铜色的流光，如逆飞的流星，正划破晨雾，朝着外门广场极速逼近。
“逆命盘……终于出现了。”掌门手中的玉简突然碎裂，那是三十年前与凌战霄的约定，“战霄兄，你当年拼死送出去的孩子，如今真的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啊。”
山风呼啸，吹散了他的低语。凌渊踏上第一级石阶，胸口的印记与苍玄宗山门的古阵产生共鸣，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光纹，正沿着浮山的轮廓，勾勒出苍古天轮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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